這幾年來,經常聽到父母沮喪地表示自己愈來愈不懂孩子。企業也傳出同樣心聲:愈來愈不懂現在的社會新鮮人在想什麼。大人就算知道網路或AI的存在,但對於這群「被智慧型手機養大的孩子」的人格是如何發展,了解卻是微乎其微。這群已步入或即將入社會的數位原住民,是怎麼變成現在的模樣,即將成為怎樣的大人?(本文節錄自《智慧型手機養大的孩子》一書,作者:石井光太,任性出版,以下為摘文。)
日本國中一年級的學生,持有智慧型手機的比例高達80%。他們會使用手機做什麼?
根據兒童家庭廳〈令和五年度(2022年)青少年網路使用環境實況調查報告書〉指出:
(按:在臺灣教育部〈112年(2023年)臺灣中小學學生網路使用行為調查報告書〉中,國中生持有智慧型手機的比例為87%。使用手機上網時,最常進行的活動為玩遊戲〔77.6%〕、使用社群平臺〔75.3%〕和影音網站〔72.9%〕。)
不論是LINE、X(舊名Twitter)或Instagram,社群平臺連結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只要使用得當,就能成為日常生活的武器。
不過,社群平臺上的關係,有時反而讓孩子很痛苦。
關西地區一名40多歲的女老師說:「我覺得現在的學生生活很吃力,即使在放學後,也要一直用社群平臺跟朋友連線到深夜,幾乎沒有時間從學校的人際關係中解脫。
「才剛回到家,幾分鐘前才道別過的朋友,就已經透過社群平臺傳來訊息或照片。不論是晚餐時間,還是讀書、洗澡時也是如此。這種情況會一直持續到睡前,甚至是已經入睡。」
我常常聽父母說,孩子們即使回到家,也會一直在社群平臺上跟朋友聊天。直到不久之前還只是傳文字訊息,近年來則改用視訊通話。
上述情況常見於準備段考或其他考試時,由於這段期間學校課程會縮短、沒有社團活動,所以學生們會提早回家。
在沒有智慧型手機的時代,假如學生覺得提早放學很無聊,就會傳送簡訊給朋友,或是約同學到圖書館或速食店一起用功。
然而,現在的國中生拿起智慧型手機,就能利用通訊軟體(例如LINE)打視訊電話互相聯絡。他們跟幾個朋友建立群組,不間斷的視訊通話,從傍晚到深夜,都一直在線上查看彼此用功的模樣。
一旦這個現象變得理所當然,不僅是考試期間,在日常生活中也會進行視訊。他們不見得會說話或是玩同一款遊戲,而是將手機放在書桌或床邊,另外拿平板觀看自己喜歡的影片或聽音樂。偶爾看一下對方在做什麼,再鑽進自己的世界裡。
(延伸閱讀│比爾蓋茲書單《失控的焦慮世代》:「智慧型手機」是孩子成長體驗阻斷器)
寧可被監視,也不要當邊緣人
為什麼想要跟朋友聯繫到這種程度?
我向採訪時遇到的一名女國中生拋出這個問題。她跟朋友建立的聊天群組不只一個,每天會花上幾個小時視訊,她說:「我認為,即使我們都不說話也仍這麼做的原因,大概是為了讓彼此安心。
「假如能夠透過手機隨時看到對方,不就表示這個人跟我是朋友嗎?反過來說,當我獨處時,就會開始擔心各種事,例如對方是不是討厭我,或是朋友是否正在跟別人在做某件事。所以,只要隨時能透過手機看到彼此的臉,就不必對此感到焦慮。」
在沒有智慧型手機的時代,沒有方法可以求證朋友在放學後,是不是跟自己以外的人玩耍,或是在家裡做什麼。
不過,有了智慧型裝置後,孩子們就可以時時查看朋友在做什麼。因此,他們會產生一種心理,要是沒有時時聯絡就會不安,只好用社群平臺束縛彼此,以獲得安全感。
孩子們為掌握彼此狀況而使用的工具,除了通訊軟體之外,還有如whoo或Jagat等共享即時定位資訊的應用程式。
這些APP可以瞬間查出使用者的所在地,並透過聊天室傳送訊息。孩子們將這些程式安裝在手機上後,就能看到朋友當下的位置,並詢問對方「你在那裡做什麼」,甚至是監看交往對象或鍾情異性的動向。這在國、高中生之間蔚為熱潮。
不論是視訊通話,還是共享位置資訊的應用程式,孩子們是否會討厭時時處於被監視的狀態?
先前的女學生表示:「不太會在意吧?假如討厭(被別人知道)的話,關掉手機電源就好了。更討厭的是,如果我是唯一不這麼做的人,反而覺得像被同儕排擠一樣。」
另一位男學生也說:「明明大家都互相連線,卻只有我沒這樣做,那不就是『邊緣人』嗎?這樣別人就會覺得我是個小咖,很遜(丟臉)。」
照理說,孤單一個人不見得意味著「孤獨」。反倒是人與人的關係愈緊密,精神就愈容易感到疲憊。這種時候就要離開群體,騰出個人時間治癒心靈。
不過,國中生的共通點,就是害怕因為不共享資訊而成為邊緣人。與其成為邊緣人,不如隨時保持聯繫。
(延伸閱讀│日滑18小時致語言退化?補教師:學生「手機成癮」背後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