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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 日本建築教父黑川紀章 改造日本,光靠建築還不夠

楊瑪利、藍麗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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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瑪利、藍麗娟

2007-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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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 日本建築教父黑川紀章 改造日本,光靠建築還不夠
 

本文出自 2007 / 7月號雜誌 東京遊設計

東京赤阪Ark Hill 13樓,一個令人大開眼界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盡頭,一對武士刀醒目地端坐木架上。

室內正中央,長四公尺、寬兩公尺的大方桌上,機械式照相機、手錶、建築模型、插著50多個白色大頭釘的地球儀、一落有關「共生」的建築著作散亂橫陳。繞桌而立的座椅難以伸展,因為椅背後方緊貼著齊肩高的天文望遠鏡。再後面,靠牆而立的是40多年來,獲自世界各國的數十座、甚至上百座建築成就獎章、獎牌,以及榮膺世界各國建築、文化、藝術機構的院士證書。

這間辦公室的主人,是日本建築宗師丹下健三過世之後,一般被認為最有機會成為新一代日本建築教父的建築家。

他是:黑川紀章。

著作百來本,闡釋建築的新陳代謝與共生

在日本,甫開幕的國立新美術館、聞名的廣島現代美術館等公立美術館建築大都出自其手,不僅在國際間獲獎無數,他1972年為東京打造的中銀膠囊大樓甚至被選為世界遺產。不僅日本,他在世界40多個國家早已矗立重量級建築,如荷蘭阿姆斯特丹的梵谷美術館新館、吉隆坡新國際機場、中國南京藝蘭齋美術館、哈薩克首都的都市規劃等。

染黑髮、黑西裝、灰襯衫,約莫160多公分高,73歲的黑川紀章走進辦公室,在地球儀的對面坐下,目光炯炯的黑川對來自台灣的訪客輕描淡寫地說,地球儀上密密麻麻釘上的一個個大頭釘,代表的是他的事務所在世界各國正在進行的建築案。突然,他低頭咕噥地在桌上翻找,終於尋獲一個四公分高的壓克力小模型,這正是他為遠傳電信設計、位於台北的板橋新站區正在施工的辦公大樓模型。

就讀東京大學建築學科碩士、博士課程時就是日本早期建築大師丹下健三的學生,黑川紀章不到30歲就提出「新陳代謝」與「共生」的建築理論。

他還出版了超過100本著作來闡釋其理論,還被翻譯成英文、法文、西班牙文、中文出版,享譽歐、美建築界。

在1960、1970年代,當日本建築一味追求大量建造、不注重居住品質的時代,他早已強調生態、有機,並且在他的作品中實踐理念。

為改造日本,參與東京都知事選舉

「如果要我反省60年來東京的城市面貌,我覺得我們太急著做太多的東西。我認為,接下來60年也會有同樣的變化,更可以說,100年後,現有的東西還能保存到那時候的機率,除了古蹟以外 我認為大概接近零吧!」他曾感歎。

身為建築家是幸運的,因為黑川有機會用自己的理念改造東京。

早在20年以前,他就在〈東京大改造〉專文中提出12個提言,做了巨大的規劃,希望讓東京成為一個更美好的都市,他在書中的許多提言,後來實際上都被實行。

然而,身為建築家也是痛苦的,因為,儘管黑川成就等身,卻依然發現,「的確,要改造日本,建築的力量還不夠。」

今年,黑川參與東京都知事選舉,卻以15萬票,2.9%的得票率慘敗給競選連任,得票數高達200萬張的石原慎太郎。

「他的參選毀譽參半,但是,並不能減損他身為偉大建築家的事實,」日本媒體給予中肯的評論。

黑川如何看待東京的城市變貌?他對東京與日本的期許是什麼?今年1月才剛在東京六本木開幕的新作「國立新美術館」,已經贏得國內外四個重要建築大獎,黑川是以怎樣的哲學來打造?

以下為黑川紀章在東京的建築事務所總部接受《遠見》獨家專訪。

藝術金三角,把商業中心變文化重鎮

《遠見》問(以下簡稱問):你設計的國立新美術館1月開幕,造成轟動,請你談談設計新美術館的理念,想要在東京創造什麼樣的生活型態?

黑川紀章答(以下簡稱答):其實國立新美術館是先有國際競圖的。在六本木這塊區域,先前在六本木之丘有個森美術館,後來在中城有個三多利美術館,現在再加上國立新美術館,大家當初的構想是要把這個區域變成東京的藝術中心。

過去在銀座、六本木、涉谷、青山或表參道,全部都只是購物的地方,這次「藝術金三角」的出現,希望在六本木這個原本應該是商業購物的地方,變成藝術與文化的中心。

國立新美術館的另一個特色是寬闊的展示室,有1萬3000平方公尺的展示空間,這是非常少有的。以這麼大規模的美術館來看,可以說是人類史上第一個這麼大型的、為了美術館而生的美術館。

比如法國的奧塞美術館原本是個車站,後來才改建;比如羅浮宮原本是拿破崙的宮殿,後來才改成美術館。而日本國立新美術館是打從一開始就為美術館而設計的這樣大型美術館,可以說是第一個。

世界各地的小型美術館當然很多,比如我最近在幫南京設計一個美術館,占地面積2萬2000多平方公尺,這已經是全中國很大的美術館之一,可是國立新美術館近5萬多平方公尺。所以,有這麼大的面積、又是以美術館的出發點來建立,在全人類歷史上是絕無僅有。

問:新美術館還有什麼特點?

答:這裡有很尖端的科技設備,讓作品可以完美呈現,例如羅浮宮的《蒙娜麗莎的微笑》,可以透過數位科技,不僅可以在國立新美術館裡看到,而且比真品更清晰。

另一個特點是,它沒有任何館藏,這也是一個非常嶄新的嘗試。

當前的美術館經營潮流是:有館藏已經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企劃、策展能力。我可以從故宮、俄羅斯的美術館、羅浮宮借作品展出,不用去台北或巴黎,在新美術館也能欣賞到世界一流的作品。

新美術館多達30個展場可同時進行展覽,為了方便作品運送與搬運,美術館同時容納100輛卡車進出也沒問題。這也是我設計這棟建築很大的特色。

知識與美味同行,遠見請客西堤

運用大量玻璃,讓美術館跟大自然共生

問:我們也注意到這棟美術館周圍綠意盎然,是否也很重視融入生態環境?

答:這塊基地周圍本是綠意廣大的環境,所以我運用大量玻璃,讓美術館跟外面的大自然完全融合,這種自然與美術館的共生,正是我的基本概念。

可是當建築透明,陽光與紫外線也很容易照射入館內,對美術館來說這也是個傷害,所以在巨大的玻璃帷幕上設計波浪的造型,利用玻璃的垂直與水平的死角擋掉陽光,可百分之百擋掉紫外線外,還可以隔熱,所以是一個非常環保,具有生態考量的設計。

我在這個設計上也表現日本之美。這個建築物只有石頭、水泥、玻璃與樹,沒有顏色,就是這些自然的顏色。因為真正的日本之美不用太多顏色,不會有紅色或黃色,就像我穿衣服,都沒什麼顏色,我個人對顏色的哲學也是這樣。

我的設計還有一個大特色是打破內外的藩籬,大量引用外面的元素,傳達到室內,這也是個和風的表現。因為日本傳統建築有個屋簷,如日式老房子從房間看出去就是院子,沒有什麼隔絕,所以當天氣好的時候,外面的院子就是室內裝潢的一部分,下起雨來,青蛙會跳進屋裡,在這種概念下,我設計了這樣的新美術館。

另一個特色是,從玻璃帷幕進入大廳,不光只是個美術館的大廳,還具有休閒功能,有人去那裡約會,裡面有餐廳,有人去用餐,有紀念品店,有人會去購物,所以,來美術館的人不光只是來看藝術品,當美術館的展覽室打烊了,民眾還是可以在此用餐、約會、購物,所以國立新美術館成為街景的一部分,是六本木地區街道上的一個風景。

尤其是美術館的米其林三星餐廳,現在非常熱門,不僅要排隊,預約有時候都預約不到。日本有很多名人、藝人有婚外情或小老婆的,因為女朋友要求去那裡用餐,結果被媒體踢爆。我可是還沒被抓到啦(笑)!

問:這麼大的美術館蓋在這個寸土寸金的東京,讓六本木的購物性格又兼具藝術、文化氣氛,是否代表東京這個城市走進一個新的境界?

答:日本已經進入需要藉由藝術或文化才能讓經濟發展得更好的時代了。

這個趨勢並不光是日本,包括美國、英國都已經發生。例如英國的一個財團就在泰晤士河旁邊買下舊倉庫改裝成當代美術館。大家都知道,一個國家的經濟想要更加發展,一定要注重藝術與文化,我想,有一天台灣也會走到這個時代。

我正在看的這本美國暢銷書——《創意經濟》(Creative Economy),談的就是如何靠創意賺錢。現在已經不再是個做車子、或生產化學品的時代,現在包括建築、動畫、時尚等創意產業,都已經能創造出創意的經濟體,我剛好就是這本書引用的案例。

問:5月號《遠見》正好在台北採訪了這本書的作者約翰.霍金斯(John Howkins)。

答:我從來沒碰過這位作者,但是他在這本書中有關建築的部分,就以我為案例來說明。

我自己從來沒見過他,不過因為我自己的著作在美國、英國等地都有出版,我出版了140本書。

東京,未來會是領導世界的設計之都

問:你認為,西元2000年過後,東京這個城市有什麼新改變?

答:現在我有個東京灣的重新改造計畫,我每天要接受五到十個日本媒體的採訪。今天報紙上也報導我對新東京的構想。東京灣現在的水質不好,政府正在挖掘淤泥、整治,未來希望把東京灣變成適合市民居住的地方,且能變成一個公園。

今天每份報紙都報導了我跟我太太要出馬選參議員的新聞。

問:你為什麼對政治這麼有興趣?

答:為了改變日本。

問:想要改變日本,透過建築不夠嗎?

答:我認為,的確,要改造日本跟東京,建築的力量並不夠,還要借重政治的力量。

其實,我參與世界的政治已有一段時間,比如,我是中國政府的顧

問,也是新加坡政府的顧問,同時也是哈薩克的都市開發顧問,參與很多國家都市開發的計畫。現在就是要參與日本的政治。日本接下來的選舉應該會出現不同的局面,會有很不同的改變。也有媒體預測說我可能會是下任首相人選,因為7月22日要投票,我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問:你參與過這麼多國家的規劃與顧問,回過來你發現日本面臨什麼樣的問題?

答:我覺得日本目前還不夠國際化;第二是跟亞洲各國的關係還不夠密切;第三是北朝鮮的威脅,所以日本並不是個安全的國家;第四是跟俄羅斯之間的北方領土問題還沒解決,因為庫頁島的相關條約還沒簽訂。

問:這幾年來東京的改變,可以稱之為亞洲的城市美學之都嗎?

答:我認為東京未來不只是領導亞洲,也會是領導世界的設計之都,包括現代建築、動畫、甚至是御宅族文化、今年的坎城影展也有一位日本女導演獲獎,我所設計的國立新美術館至今也已經獲得四個國際大獎的肯定,所以,我認為日本的設計力已經足以領導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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