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2011年,福斯汽車宣布,該公司的伺服器將在傍晚6點15分至隔天早上7點之間停止發送電子郵件,此舉惠及德國各地共4000名的員工。這些公司並非出自於利他主義才做出改變,而是因為他們知道,那些在工作之餘安生養息的員工,才有更多為公司做出貢獻的本錢。(本文摘自《週末改造計畫》一書,作者為卡特里娜・翁斯塔Katrina Onstad,以下為摘文。)
再見了,慣老闆!
在一天之內,身兼電視編劇、製作人和演員身分的珊達.萊梅斯(Shonda Rhimes)就可能收到2500封的電子郵件。在她電子郵件結尾處有個固定的簽名檔,告訴人們她平日不在晚上7點之後讀信或回覆,週末則是整天都不會。
在某次接受全國公共廣播電台採訪時,她表示:「只要你願意,一天24小時、一年365天都會有工作要忙。但有天我突然開竅了,我發現除非我下定決心對自己說:『我不要忙工作』,否則始終都有忙不完的工作。自從我晚上7點關掉手機後,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事件緊急到讓我後悔關機的。」
我一直在媒體上搜索萊梅斯之類的新聞,找尋那些不願傚法傑夫.貝佐斯等人瘋狂工作型態的例子。在這過程當中,我看到了希望:
不久的未來將發生巨變,集眾人之志終結「只有工作沒有玩樂」的病態,重拾週末。
我發現,各個階層,包括政府、產業和個人,都在改變!
企圖竊取週末的法案被擋下
舉個例子來說吧!2015年,威斯康辛州州長斯考特.沃克(Scott Walker)在國家預算案裡加入了一項條款,基本上它就是個竊取週末的法案。該條款「允許員工以書面陳述,他(她)選擇工作7天而不休息一天是出於自願。」大家對它的反應可不太好。媒體引用高客網的說法,在稍事修改後以這樣的頭條大肆抨擊:「威斯康辛州企圖剝奪人們享有週末的權利」。
據密爾瓦基在《哨兵日報》的一篇專欄指出,在1961年麥高恩控告馬里蘭州一案裡,最高法院最終裁定,週末休息的法令是為了提升全民的「 健康、安全、娛樂以及福祉」。7天內休息1天是受到法律保障的古老權利。雖然沃克在他的州裡成功廢除了許多保障員工福利的法令,但那項特定的修正條款卻未通過。所以說,週末的歪主意動不得呀!
候選人提倡更長工時而不被提名
再舉另一個例子吧!在2016年的選舉前哨戰裡,角逐共和黨提名的傑布.布希曾發表一場演說,裡頭包含了這樣一段話:「我們必須更具生產力,勞動力的參與度已降到歷史新低點,有必要大幅提升。這意味著人們需要工作更長的時間,並藉由生產力的提高,為他們的家庭賺取更多的收入;這是我們可以擺脫泥沼的唯一辦法。」
儘管他事後馬上改口,說他指的是那些兼差工作、想轉全職工作的人;但為時已晚,他還是為此遭到輿論的猛烈抨擊。《時代》雜誌率先揭露出他在2007年到2013年間申報的2900萬美元所得,嘲諷他與勞工階層嚴重脫節。
希拉蕊.柯林頓並發推文表示:
那些認為美國人工作不夠努力的人,是因為他們沒有接觸到夠多的美國勞工。
傑布.布希之所以沒成為共和黨參選人的原因有很多,但我個人覺得他提出「美國人必須延長工時、加倍努力工作」的建議應是最關鍵的原因。
保障員工休閒的措施
相較於美國某些政客努力崩解休閒的舉措,世界各地的其他政府卻都在加緊腳步保障休閒。
2013年,德國勞工部頒訂法令,嚴禁主管在週末打電話或發送電子郵件給部屬。2017年元月1日起,法國實施了一項新的就業法規,賦予員工夜間與週末的「離線權」,保障他們在休息的時間不受工作打擾。此一「優良行為法則」明文規範,在50名僱員以上的公司裡,員工有權在晚上和週末不收發電子郵件。
這個概念是由電信業巨擘Orange總裁布魯諾.梅特林(Bruno Mettling)在一份研究報告裡提出的,他表示:
那些在私人和工作生活中找到最佳平衡的專業人士,他們的工作表現遠比那些精疲力竭而無法兩者兼顧的人好得多。
同樣地,私人企業也開始出現改正的跡象。
在都柏林,Google試行了一個名為「都柏林變暗」的活動,要求員工每天下班前都得交出他們的電子設備。2011年,福斯汽車宣布,該公司的伺服器將在傍晚6點15分至隔天早上7點之間停止發送電子郵件,此舉惠及德國各地共4000名的員工。此外,德國電信、意昂集團和BMW也都推出了新的電子郵件管理政策。
這些公司並非出自於利他主義才做出改變,而是因為他們知道,
那些在工作之餘安生養息的員工,才有更多為公司做出貢獻的本錢。
當忙碌的節奏無法長久持續,員工就會離開,這正是社交網頁裡一堆「老子不幹了」的有趣故事由來。這些軼事成了社交粉絲專頁的亮點,跟推特裡「動物逃出動物園」的新聞一樣吸睛。
連「精英中的精英」同樣也為時間所苦
麥克斯.希雷森(Max Schireson)就是其中一個例子。他是10億美元創業公司MongoDB的前執行長,他曾在部落格發表一篇貼文,標題是「我為什麼離開人生中最棒的一份工作」。他空中飛人般的工作(從字面上來說,就是一年飛行30萬英里),代表在他在兒子動緊急手術時無法待在他身邊;家裡小狗被車撞時,他也沒能陪伴家人身旁。他之所以辭職,是因為不想錯過自己的人生。
他的貼文跟Google財務長派屈克.皮契特(Patrick Pichette)的故事聽起來很相似,後者列出了他繼30年不間斷工作後離職的原因:「截至今日,我大約有1500個星期忙著昏頭轉向。我始終都處於工作模式,即使在不該工作的時間點也一樣;我真的不應該如此。」於是,他提前退休了,如今他的網頁上放的全是他和妻子攀登吉力馬札羅山的照片。
這類貼文當中,我最愛的一篇是布倫特.卡里尼克斯(Brent Callinicos)寫的,他在48歲辭去了Uber財務長的職務。在告別文裡,他大幅改編賽門與葛芬柯那首〈朦朧的冬季(Hazy Shade of Winter)〉的歌詞:「時間有一種快速流逝的特質,很容易讓你擱置心裡的渴望,想著『也許以後再做』。但對我而言,並沒有以後;只有現在。該是去做我長久以來渴望的事情的時候了;也該是去遵守我對妻子的承諾了,我不想再錯過女兒的任何一場學校表演、游泳比賽、或是她童年時期的任何一場精彩盛事。時間、時間、時間,為我封存最重要的東西;時間,承認吧,每天工作讓我喪失與家人共處的時間;時間,請幫助我女兒了解時間的重要性——在她也開始對時間感到模糊之前。時間就是時間。」
文中多次提到「時間」;準確來說,共13次。
這些故事感覺像是告解和警告,就像雅各布.馬利(Jacob Marley)(註)拖著鎖鏈發出哐噹聲響(儘管這些故事裡,作者每次都一定會說:「我熱愛我的工作,只是……」,至少為自己留個後路)。他們擁有樂透大獎得主的光環,邀請我們一同想像「要是我也……」的各種可能而開心不已,想像自己在拋棄「工作小船」後要去登哪幾座山。
當然,多數人永遠都不會離開資產有數十億美元的公司和高薪的工作。然而,百萬富翁、德國電信員工和你都是用同樣的方式體驗時間。我們是時間的受害者,也是它最有特權的貴客。我們都想要把握時間,細細品味它;我們都怕它流逝得太快。
不過,從這些知名粉絲專頁的小小軼事裡我們看到,即使是最有特權的人(精英中的精英)同樣也為時間所苦,並且打從內心深處知道,這樣的工作方式無法長久延續。羡慕人家登上吉力馬札羅山之餘,我不禁想,如果那些人留下來,建立一個尊重員工時間和週末的工作場所呢?這樣的先驅肯定會有的,他們可能就是週末的未來希望。
註:虛構人物,出自於狄更斯小說《聖誕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