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抗SARS的戰爭,把台灣攪得渾沌恍惚。一位學者說:「這就是模糊經濟時代的特色,」似是而非的道理橫行——自由與責任模糊、公德與私利模糊、理性與任性模糊、紀律與放任模糊……。
一位企業家又用「水落石出」來描述這場戰疫,他的意思是,從SARS事件的點滴經歷,終於看清了這個政府、這個社會、這些人物的真相。
不論是價值模糊,還是真相呈顯,SARS之疫,一方面是對抗病毒的醫療戰爭,一方面也是挑戰人性文明的戰爭。新加坡主事者李顯龍在抗SARS中說過:「這不是專業問題,而是行政問題。」
他充分瞭解:屬於醫療專業問題交給科學、醫學去解決,那是比較精確的、可安排的;屬於行政管理則牽涉到人,是比較複雜的、不可控制的。
陳水扁總統曾大聲呼籲把抗SARS比喻作戰。約在半年前,前行政院長郝柏村應邀至中央大學管理學院談「戰略與管理」。郝院長一生從戎,又親役八二三炮戰,擔任過八年參謀總長。當時他講的戰爭管理之道,十分契合目前抗煞之戰。
郝院長提到戰鬥力是結合精神與物質:人與武器,「這是乘法,不是加法」,如果人的精神是零,用再精密的武器相乘,「結果戰鬥力還是零。」
他特別指出:「戰爭當中,如何把人組織好?這些人願意打仗不怕死,這是哲學問題、領導問題,」訓練人打仗會用武器不難,最難的是如何叫人不怕死。
沒有人不怕死,那麼軍人為什麼不怕死?就是靠「武德和軍法」。武德是死得光榮,為理想犧牲;軍法是死得恥辱,背叛倫理。
但是,郝院長也特別強調:「沒有不能打仗的兵,只有不會打仗的將。」將領要能帶兵,「人格」最重要,「誠實而值得信賴」的人格才是關鍵。
回首3月17日台灣出現第一個SARS病例以來,幾乎比較少人指責醫學不夠先進、疫苗不夠快速;大部分的矛頭指向:人為疏忽、人力短缺、人性懦弱、人心恐慌……。
人們不滿和不解:為什麼醫療主管不身先士卒?防疫設備不足?隔離者亂跑?
從人的觀點來看,這是一場文明之戰。文明是指教養、潔淨、悲憫、謙讓、正義……。
1665年西方在對抗黑死病中,英格蘭一個小村莊,在發現有人感染後,全村自願隔離;最後村內三百五十多人死了四分之三,卻拯救了附近鄰村成千上萬的人。
美國霍姆斯大法官曾經說過:「我喜歡交稅,用它來買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