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勝有聲,花草林木的沈默,竟能靜靜修復健康的人和生病的人。曾擔任大學專任講師的張博然,不惜花費六年的時間,一邊工作,一邊從頭學起,取得園藝治療師證照。這個新興起的職業,讓她在療癒別人的過程中也療癒自己。
土壤真的能「讓人快樂」?園藝治療師張博然,在花草叢林間,慧心療癒有心靈傷口的人。
「英國一項肺癌療法研究就發現,土壤裡常見的『牝牛分枝桿菌』,可有效改善病患的情緒,」她說,這就是為什麼優遊於大自然,使人感到放鬆。
醫藥有其極限,輔助性治療因此興起,而在所有的輔助性治療中,只有園藝治療和寵物治療,是用生命來醫治生命。
難以想像的是,比較相關專業發展協會的規定,要拿最嚴格的台灣園藝輔助治療協會發的證照,培訓時數是拿動物輔助治療師證照的兩倍多,實習時數更高達42倍,非常耗費心力。
「很拚很拚,全職做學生的話,有的人可以用一年的時間拿到證照,兼職的話,也有人用長達八年的時間才拿到,」一頭中長髮、講話輕細的張博然,在大學講師、基金會行政的斜槓日子縫隙中,撥出158小時的時間進行培訓,加上500小時的實習,在45歲的時候,人生硬轉了個大彎,全職擔任起園藝治療師。
解憂青草園,幸福沒有標準答案
這天,她在台北市立大學教授相關微課程,為期七至九週,一個學分,五位附近社區的長者,加上台北市立大學心理與諮商學系的七位學生,一起到校園內採摘植物、製作飲料袋敲染。
她讓大家到校園內尋找、採摘他們認為可以分別代表「平安、健康、幸福、快樂及勇氣」的植物葉片,回到座位,用工具敲打出葉片汁液,為飲料袋著色祈福,並一一帶著葉片送到其他同學的桌上,告知為他們選擇的祝福。學員一邊操作、一邊巡迴其他人的座位間,室內洋溢著嘈雜哄鬧的溫馨。
「怎麼選擇植物,完全靠學員內心的感受,沒有標準答案,」張博然表示,植物學家關心的是植物,園藝治療師關心的是人。
人的情緒及感受,透過學員對五種祝福的感應,在過程中手作,並且經過團體的祝福,得到心靈上的療癒。如果只有敲染,那去看DIY影片就可以了,而植物學老師來指導,可能是要你背清楚植物的名字及功能。
從課堂講師轉型園藝治療師
這堂課是她設計的,運用敲染這個概有的工藝技巧,融合她對學員身分、教學所在地、園藝治療知識三者所發展出來。
同時注入了張博然的人生歷練。她高中畢業後,到比利時拿到皇家藝術學院壁毯暨纖維創作系的碩士,回台灣在台藝大、淡江、華梵大學美術及設計類科系擔任講師,教了10多年。
但她心裡一直有做專業藝術家的夢想,曾勇敢過了兩年藝術家的生活,創作、開展,很認真的到畫廊、基金會接行政工作,了解學習怎麼靠經營藝術創作維生。
偶然機會下,她參加了園藝治療研討會,被其中的課程「打中了心靈」,原本就喜歡花草植物的她,創作的題材多半也跟大自然有關。不斷思考、了解園藝治療之後,她開始在多重身分下斜槓的日子、最後拿取專業證照。
分析之後,張博然有個結論:藝術家或藝術治療較狹隘,園藝治療很寬廣多元,食用的蔬果、植物手工藝、醫療等都包含。她覺得自己更喜歡園藝治療,就告別了專職藝術家的生活。
植物是老師,陪伴生命長大就會被療癒
除了在大學授課,張博然也接公益基金會、弱勢團體、少年之家、肢障/精障團體的課程活動,到戶外或將植物帶進教室內手作,過程中滿滿是幸福及感動。
「生命體本身就是有特殊能量的,我們常說,植物就是老師,照顧植物、陪伴生命長大,或是利用植物做成產品,人在過程中就會被療癒,園藝治療師在當中扮演催化劑的角色,」張博然這麼體會。
在少年觀護所,張博然則是帶領青少年在陽台種植物,種蒜香藤、大鄧伯花等攀藤植物,透過種植讓青年思考人際關係的道理:「這是受保護者,我們要在旁邊種有味道的植物驅蟲(保護者),及養份供給者(如種豆類供氮肥)。」
她會問青少年,覺得自己屬於哪一類人?99%會回答:「保護者。」「保護誰?」青少年剛開始多半回答:「保護夥伴。」,有的人想法會慢慢改變,改說:「保護自己家人。」
療癒效果可能很緩慢,「但有播種就有希望,」張博然細心陪伴每個人。
園藝治療師的未來前景
園藝治療師培訓課程分三種:園藝治療、園藝技術及醫療福祉,實習要跟過三種課程、服務四種族群,台大、師大、文化大學也有培訓課程,而台灣園藝輔助治療協會的證照公認最難。
台灣園藝輔助治療協會在台北、台中、花蓮、台南開課,至今有上百位拿到證照,但講師身分更難拿,全台目前只有五位,張博然是其一。
美國在二次世界大戰開始研究園藝治療用於傷兵上的功效,1973年開始認證正式執照,目前醫院已將園藝治療列入處方籤,在園藝治療發展上最為先進。
台灣也已有少數醫院開始將園藝治療列入建議療法,比如亞東醫院就為精神科病人開辦日託班,在醫院的植物園區進行治療。「希望台灣能早日發展到和美國一樣,」張博然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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