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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內心鼓聲響起時

游常山、江欣怡、柯芷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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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常山、江欣怡、柯芷伶

2005-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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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內心鼓聲響起時
 

政大廣告系副教授

陳文玲:就是不往「對的方向」走

長久以來,台灣的30歲世代多半被長輩指導要走社會主流路線。國立大學、熱門科系,是理所當然的選擇。但是「對的方向」,往往指的是片面的社會主流認同,別人以為正確的事。具體實現於人生,就是一張好學歷、一家好公司、一筆好薪水、一種因襲他人的做法,這類主流的價值觀就像通則,客觀看來都對,卻不一定適用每個獨特的個體。政大廣告系副教授陳文玲年少時,就一直在社會期望(父親期望)、與自我喜好兩個極端間擺盪。在《多桑與紅玫瑰》裡背著老爸蹺課、蹺家的小女生,最後還是順著父親的意,重考進入輔仁第一屆資訊管理系。

「從你信中我才明白,這些日子以來,在你心中已經有了另一個女孩,我知道愛情不能分享,但是我還是無法釋懷……」43歲的陳文玲,二十年前寫出張清芳的成名曲〈這些日子以來〉,當時她提著吉他上台唱歌,拿下台視歌唱比賽冠軍,成為民歌手的夢想近在咫尺。但後來她卻成了大學老師。五年前,陳文玲出版《多桑與紅玫瑰》書寫自己的母親,一個歡場女子、老鴇、被社會主流價值觀視為「壞女人」的母親。她以大學教授的身分寫作,那枝誠實揭露身世的筆讓眾人吃驚。(這故事後來由台視改編成連續劇,由劉嘉玲主演。)

從民歌手變成大學教授,而且成為一個「非典型」教授,是什麼促成她如此大的生涯轉折?陳文玲偏頭思考,拍手大笑:「因為我很任性!」而陳文玲的恩師,政大科管所所長李仁芳卻下了這樣的註解:「她是個只聽從內心鼓聲前進的人,從來不往『對的方向』走!」語氣彷彿是責備,李仁芳卻補上一句:「我很想變成這樣的人。」心理學家容格(Carl Jung)曾經說過:「只有在內心尋找,你的願景才會清晰。在外尋找是夢想,在內尋找才是清醒。」在平庸的生活中,許多人以為自己缺乏的是夢想,但有多少人能真正從內在找到清醒呢?

為了讓自己不負少年頭,很多30世代喊出:「我要改變!」於是去遊學、換工作,乃至更嚇人的種種行動,父母苦勸、朋友驚詫,但他們仍像中蠱般,回應胸中的鼓聲,一直前進。不管積蓄變少,工作不確定性增加,無怨無悔。因為機會稍縱即逝,因為夢想需要舞台,很多人斥鉅資留學攻讀學位,心中最大的夢想是學以致用。

國際通商法律事務所資深專利工程師

單寶荃:兩把刷子獨當一面

九年前,單寶荃剛自美國德州獲得電機博士學位歸國時,從未想到今天自己可以坐在全球規模最大、也是全美國排行榜第一名的國際通商法律事務所(Baker & McKenzie),以科技人的背景,加入專業律師事務所的團隊。

單寶荃原本在台大主修物理,後來發現自己對純理論沒有興趣,於是轉到工科系,最後又前往美國德州南美以美大學(Southern Methodist University)以全額獎學金,拿到電機的博士學位。回國後選擇進入事務所當專利工程師,歷任台積電、威盛的專利工程師,最後進國際通商法律事務所。

意外走向專利法領域,單寶荃觀察到台灣兩個專利領域的嚴重問題,一是台灣目前專利生態很不健全,大部分的小型事務所常常以價取勝,一個專利案台幣1、2萬的價錢,沒有辦法吸引優秀專利工程師;另一個業界最關切的還是開放三通的問題。從中型律師事務所、台積電到威盛,單寶荃從提供技術諮詢服務的專利工程師,到領導專利工程師團隊,下一步更希望成為擁有法律與科技雙重專業,能獨當一面的領導人才。

熱情,讓他願意再度嘗試攻堅美國博士學位的高峰,不畏艱苦。

「現在台灣專利工程師最大優勢是,我們了解台灣產業和技術也了解美國制度,外商其實很肯定台灣的人才素質,」停頓了一下,單寶荃篤定地說:「有機會我想再念一個科技法律博士學位!」

建築師事務所負責人

金光裕:長篇小說創作是最大的夢

得過《聯合報》小說獎首獎,在紐約當過十年建築師,《Dialogue建築》雜誌前總編輯金光裕,最近十年都在寫一部長篇小說。他說類型是融合歷史、武俠和中亞細亞冒險,故事則是和基督、伊斯蘭教的先知有關。「我認為人類社會從來都是多元文化的,沒有被正史寫出來的故事更多。」他緩緩說出心中夢想的緣起。

寫長篇是他這一生最大的夢想。金光裕承認,除了滿足從念建中高二時就被(九歌出版社發行人蔡文甫)肯定的寫作天分外,多年來,他根深蒂固的自由派世界觀,也一直隱隱有一種想改變台灣社會「我族中心」(ethnocentric)、不太關心國際、甚至拒絕和國際接軌的集體時代病。「過去三十年我都寫短篇,長篇是我最大的挑戰!」金光裕說。

Google中國區總裁

李開復:找到內心深處的「天才」

今年7月19日,前任微軟全球副總裁李開復跳槽到微軟最大的對手──Google,擔任Google中國區總裁。

這位在台北出生、長大到12歲才留美的傑出科技界高階主管,任何異動都動見觀瞻,原因是他曾帶領微軟大中華公司,打入北京朝野,讓中共官方不再因為微軟不開放原始碼,而產生敵意。

44歲的李開復,在台北讀完小學,就被留學美國的大哥,帶到新大陸當小留學生。他在大陸拓展微軟業務時,有一句名言說:「其實我沒有什麼天才。」這話遠追溯自他踏上美洲大陸的那一年(1973年),他因為在美國南方(Deep South)的田納西州鄉下學校裏,被老師和同學們當做「數學天才」。但也正是在這一年,他內心了然,開始相信「自己其實沒有什麼天才」。

後來,他更發現,很多天才其實一生不快樂。原因是,他們對生命沒有熱情。

天才不能改變人生。人生的志趣、心中的熱情、反覆辯證後的生涯目標,能夠年復一年引發一陣陣的內心的聲音,其實才是引導人生方向的關鍵。

他在美國田納西州的一所天主教學校讀初中一年級時。有一天上數學課,老師提問:「把七分之一換算成小數點,是多少?」

李開復立即高高舉起手來,朗聲答道:「0.142857142857……」

所有同學都把眼睛張大了。老師驚歎不已,說在自己的學生中出了一個「天才」。

李開復成年後反思,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有一個「天才」,等著有一天徹底改變自己的生活。「天才」這兩個字其實是個陷阱,多少人誤入其中。它讓很多人過高地估計自己,還讓更多的人過低地估計自己。人們常常認為一些人之所以傑出,是因為他們擁有超越常人的天賦,其實那是不了解傑出人物從小到大都在做著和普通人一樣的事情,只是因為他們遇到了一些普通人沒有遇到的契機。

李開復發現美國的教育就是圍繞著問題展開的。但在那時候他還不明白這些,只是覺得有了一種全新的感覺:「如果給一個孩子很多不同的東西,去刺激他,總會發生影響。我覺得腦子漸漸地離開了背誦知識的軌道,整天拚命想自己要說什麼話、提什麼問題。」

李開復一生對學問的熱情就是在那時候發現。

心中的熱情、反覆辯證後的生涯目標,成就他一生對資訊科技的熱情,就是一生支持他攀爬到微軟全球副總裁,以及Google中國區總裁內心的鼓聲。

專業編劇、演員

陳慕義:一生為戲劇而來

如果說自我實現是人類所追求的事物之一,《這一生你為何而來》一書裡就說,佛法將這種生活目標稱為達摩(dharma),意指正確的生活,而「自己的達摩再怎樣不完美,也比別人的完美達摩更好。」

「我對劇本有一種莫名的喜愛。」曾經以《黑狗來了》入圍金馬獎最佳男配角的陳慕義,其實是國片與舞台劇裡的常客。台大歷史系轉入台大外文,而後再報考國立藝術學院戲劇系,就是為了要親炙劇場的奧妙。

但為了生活,他曾經開過計程車、做過進口貿易,在表演藝術界打滾近廿年的他,口口聲聲仍是對劇本的熱愛。寫過得獎劇本《借我玩一下》、演過「三人行不行」、「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舞台劇的他笑笑地說:「我的臉是通往各縣市文化中心的passport(護照)。」

沒有生命,一切都是假的

環境嘈雜之中,如何能夠讓自我內在的鼓聲頻頻律動?成功學大師柯維(Stephen R. Covey)在《第8個習慣》裡頭提到,有影響力人士的共同性格特徵——願景、自律和熱情。願景。願景就像希臘神話潘朵拉的盒子中,最後爬出來的「希望」,沒有希望,人生還有何滋味?知名詩人、《中時》人間副刊主編楊澤有一篇詩故意以「反筆」稱「人生是不值得活的」,背後真正的用意,卻剛好是人生是值得活的。小說大師黃春明的次子黃國峻憂鬱症自縊身亡後,楊澤感嘆文學天才的脆弱,痛心不已,又以長詩悼念黃國峻,詩中稱,「弟弟,我們去看那滿天仙女撒落的鮮花。」落英繽紛、美不勝收,50歲的楊澤有多久沒有寫出這樣美到讓人心痛的傑作?竟然是為了悼念一位厭世的文學才子!

前昇陽電腦訓練服務部總經理

洪志鵬:就是愛寫作

真正的人生志業,是可以喚醒青年心中久已深埋的感動。面對人生方向的抉擇,換?不換?其實人人心中一把尺,自己最知道,適合我的人生方向和距離,該如何測量。從科技人變成職業作家,38歲、前美商昇陽電腦行銷總監、訓練服務部總經理洪志鵬勇敢地「中年轉業」,以台大農工系、美國哥倫比亞大學電腦碩士,並擔任過台標國際標準電子、惠太資訊等高科技公司的軟體工程師的漂亮學經歷,成為「家裡蹲」的專業作家,連他的前輩、醫師作家侯文詠都勸阻他。因為侯太太是執業牙醫,侯文詠自己是版稅極高的暢銷書作家。洪志鵬沒有這樣好的條件。

但是洪志鵬堅持聽自己內在的聲音,他就是愛寫作,而且在高科技公司打滾多年,自認增長人生智慧,也是其他偏向文藝的專業作家所沒有的。憑著對寫作「利基市場」的深刻認識,他認為自己機會很大。

細讀他的《科技老爸、野蠻兒子》、《最後的江湖道義》等四本書,發現他刻意塑造一種金庸小說的《笑傲江湖》主角令狐沖式的寫作主體意識,頑皮、幽默,插科打諢,文筆嘻笑怒罵,捕捉時事潮流頗為精確。例如,他對八年級的青少年如此說,「什麼『吞世代』、『十億世代』、『BOBO族』……這種白癡分類法大都是媒體炒作出來的,……我對發明各種標籤一向不以為然,這些頭腦簡單的傢伙,老是要用簡單的分類方法來製造階級,接著引起衝突,最後他們就可以達到炒作的目的。」快人快語,絲毫不怕得罪人。寶瓶出版社企劃主任蘇靜玲如此形容他:「雖然身為人人羨慕的高科技人,但是他最大的心願卻是做一個專職的作家,因此在科技人最受歡迎的《JAVA》週報上,開闢專欄,文字幽默,極富反思且具批判性!」

蘇靜玲認為他是做明智、正確的選擇,「做有興趣的事,動力強,成績就會好,難怪他的書寫得好,讀者多!」很多學有所成的專家也認為,找到自己人生方向的基本原則及價值理念,然後忠於它、守住它,這個價值理念,往往就是成功人士的人生方向。

只要記得你是誰

「記得你是誰,然後騎著馬兒上高原!」1995年榮任哈佛大學商學院院長柯拉克(Kim B. Clark)告訴哈佛的菁英說,一旦深度認識自己後,就是自我實現的第一步了。「要對自己懷有夢想、希望和信心!」柯拉克說。

因為自我實現可以是人們自我鞭策的最大成長趨力(motivation),唯有達到形而上的自我實現後,人生才能真正感到滿足。

西方心理學新主流容格學派,一直要修正佛洛伊德學派的過度「決定論」。佛洛伊德學派一直說,你的人生種種挫敗都是因為父母,都是因為不當的性經驗和性教育。佛洛伊德的學生容格,則大膽主張:「如果你是一顆橡樹種子,終究會長成橡樹,人生的結果要自己負責,不必怪罪父母!」所以,對所有能夠圓夢的人,他們心中的鼓聲,其實是命中的DNA所刻意塑造出來,就像鮭魚會逆游返鄉,胸中的鼓聲,是你的命中召喚,會帶領你回到人生最真、善、美的自我實現之路。

因為,胸中的鼓聲,其實也就像15世紀基督新教的先知、改革宗教的馬丁路德所謂的「天命召喚」(calling)。就像社會學大師韋伯所說,整個西方近代資本主義的精神,其實也和資本家們回應那個社會集體觀念的「賺錢榮耀上帝」的「天命召喚」有密切關連。

服從你的天命,才是成功的第一步。

諾華製藥全球研發總裁賀林

走出學術的象牙塔

「我常常在學期的第一堂課時就教給學生一個觀念,學術與業界科學是不一樣的。想進入企業的人,我們希望他是想做企業研究科學,而不只是想找到一份工作而已。」諾華製藥全球研發總裁賀林(Paul Herrling)有感而發地表示。

做這行可以幫助人

第一眼是不是能決定這一生的熱情?賀林絕對是肯定的,因為遇見了人生第一位生物老師哈迪格(Adolf Hadig),就決定了這個在瑞士山裡長大的小男孩一輩子的志向,這個山裡的孩子後來走進了跨國的製藥公司,當初對於生物學的那股熱情,他不曾放棄過,一晃眼,三十年便過去了。基因科技不斷突破,生化科技業水漲船高,甚至成為全球股市領頭羊。不過,當一般人對於製藥業的印象還停留在實驗室、無菌衣、口罩及試管時,西裝筆挺遊走於各國衛生官員與科學家的賀林,已經打破了公眾對於科學家的形象,他的言談間充斥著對當代疾病的憂慮,字裡行間亦步亦趨地將最新觀念帶給公眾。

「做這一行的報酬是可以幫助人,這是最簡單,但卻是最有力量的一個原因。」留著小鬍子的、略帶德語口音的英語,賀林說,藥物開發一向是長遠的過程,愛滋病剛被發現時,患者從發病到過世的時間只有短短數年,但自雞尾酒療法出現後,愛滋病患者的存活期卻可以延長到十年以上,這就是科學家們持續不斷努力的原因。

一位老師影響一生

但賀林不同於一般科學家。他取得蘇黎世大學生物學博士學位後,卻走了一條比較少人的路,他選擇進入業界發展而不留在學術領域,「這只是一種個人選擇,我喜歡做實用的科學,也很喜歡做藥物開發。」他說。

1975年, 賀林拿到了博士學位後, 便前往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 進行神經精神病學研究所博士後研究,之後才加入諾華(Norvatis)的前身山多士(Sandoz)。(1996年,Sandoz與Ciba-Geigy正式合併,合併後新公司名稱為Norvatis)賀林出生在埃及的亞歷山大港(Alexandria),是瑞士移民的第三代。早期瑞士山區極為貧窮,許多瑞士人移居他國尋求機會,賀林父母兩家族也一樣,極早便在埃及從商,開枝散葉,直到1956年賀林11歲時,埃及爆發了蘇伊士運河戰爭,全家人才陸續遷回崎嶇山間的瑞士鄉下。在那裡,賀林上了政府補助的寄宿學校,遇見了影響他一生的生物老師哈迪格,是哈迪格的鼓勵讓他下定決心研讀生物。

但探索的過程不會總是在贏家的一方,因為這世界充斥著太多的病毒。「我們在對抗病毒的過程中發現,你不可能贏得了病毒。今天你打敗了它,幾年後它又會用不同的方式出現,所以,新藥開發是永遠不可能停止的。不過,我們期待的是有突發性的發展,而每次的大發現,都讓我對生物學更為了解。」賀林說。

走出實驗室的象牙塔

在純粹的科學家之外,賀林也有了不一樣的角色。近十年,賀林的角色從科學研究主管延伸到跨國合作、談判的角色,「我很高興我的生涯是從實驗室開始,慢慢轉至科學策略的管理,如果我現在還在實驗室裡工作,我不可能還這麼有用。」

而全球化的變遷更讓賀林了解必須要走出歐洲,因為亞洲及其他第三世界國家的市場非常遼闊,而且有數不清的病人需要製藥業幫助。

尤其在各國健保制度日漸沈痾,使經濟弱勢者的健康更加不利。賀林指出,通常身體出現症狀代表著身體已經遭到侵害,這時候,上醫院已經是「看病」而不是「看健康」,傳統從治療疾病的角度來面對健保制度,使得許多政府的健康制度無法將成本控制在正常範圍內。

「其實,醫院最大的成本來自於人事成本,而藥品卻只占30%,但如果人不生病,醫院其實就可以減低很多成本。例如阿茲海默症(Alzheimer''sDisease)是一種需耗費大量人力照顧的疾病,如果可以預防這種疾病,社會成本就會隨之減少。」賀林說。因此,諾華目前已經在美國加州、瑞士巴賽爾以及新加坡三地成立研發機構,負責藥品開發,相當看好未來前景。對於有心研究新藥的下一代,賀林希望年輕人能夠在叩藥廠大門之前,先想清楚學術與業界科學的不同,而且,賀林深刻地希望─做你現在正在做的工作。

「許多人常常規畫明天該做什麼、後天該怎麼辦,但是,他們從來都沒有把現在手上的工作做好。我建議這一代的年輕人,真正該做的是──享受你現在正在做的工作。」賀林這樣說。

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中文系助理教授藍適齊

野百合讓理想開花

「你不要念師大附中,改念台北工專就好了,在台灣從商不見得要上大學,還不如早點幫忙家裡的事業。」那年酷暑炎夏放榜後,父親的一番話讓藍適齊轉了個彎,踏進了工程領域,但這番話,同時也讓以後的藍適齊更看清楚自己想要追尋的,不是財富地位,而是社會真理。

尼采是啟蒙導師

藍適齊去年才進入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中文系任教,從小就在父執輩的政治討論中耳濡目染。「小時候,我就常看黨外雜誌、自立晚報,當時的我還不是那麼清楚這社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是在我心裡,卻已經有了詮釋世界不一樣的角度。」不過,初中升高中的階段,父親一席完全不同於社會價值觀點的話,讓藍適齊進了台北工專礦冶科,開啟了他接觸真理,探索公平正義的求學過程。

當他的工程科系同學都進入高科技公司,成為腰纏萬貫的工程師時,為何藍適齊可以處之泰然,毫無妒意?

「自己的天分不適合念理工是主因。人家工專五年畢業,我念了六年,而且重修、三修了多次,跟學弟妹反而比跟同學熟。」不喜歡工程,藍適齊在辯論社團中找到了自己在慘澹工專歲月裡的「唯一綠洲」,而且開始大量地在課堂外閱讀哲學、政治、歷史、社會學、法律,馬克斯(Karl Marx)及彌爾(John StuartMill) 的原典更是愛不釋手,「我喜歡這些理論多過於老師講的微積分和繪圖設計。」藍適齊工專時期的偶像可不是別人,而是宣稱上帝已死的尼采。「如果當初我沒念尼采,我根本不敢放棄工專,是尼采讓我知道,人的價值是要追求自己的快樂,做自己想做的事。」

學運激發從政欲望

1990年3月,為逼退萬年國會,台灣出現了首次大型的學運「野百合運動」,當時被學運領袖等人戲稱為中正廟的中正紀念堂前,擠進一萬多名熱血激昂的學生,羅文嘉、馬永成、范雲在前線揮舞激昂,而「邊緣學院」的台北工專校際代表藍適齊,身影也雜沓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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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與學運的過程,讓我第一次感覺到我正在改變這個社會。」今天回想起來,他說工專好不容易念完,藍適齊迫不及待地出國,尋找自己想做的事情。學運經驗改變了他的前途規畫,出國後,他勇敢轉行。進入美國匹茲堡大學政治系就讀,是藍適齊體驗學術的真正開始。那個時候的他滿腦子想要念外交、國際關係,一心「以後要回台灣當外交官」。大學畢業後,他如願以償地進入芝加哥大學國際關係研究所就讀,在芝大修課其間,他結識了後來影響他一生的歷史學家杜贊奇(Prasenjit Duara),並修了很多杜贊奇的課。在研究過程中,他發現政治學總是企圖建立一個模式,但卻總有無法解釋、因時因地不同而出現的特例。

取得碩士後,杜贊奇鼓勵他改念歷史,但一心仍想探究政治的藍適齊,還是拒絕了恩師,進了康乃爾的政治學博士班。博士班念了兩年,他開始覺得這並非他想要的。「政治學家想要建立真理,但歷史學家卻老是說:『你說這個很有道理,但是我發現了一個無法適用的例子。』」藍適齊笑笑地說:「相較之下,我覺得我比較喜歡找人麻煩。」光是政治學已經花了藍適齊七年時光,可是他義無反顧決定「轉行」,回頭找杜贊奇教授,轉回芝加哥大學歷史系。

在歷史中找到未來

從以前想要成為外交官,藍適齊聽到了自己內在真正的聲音,決定成為一名專找人麻煩的歷史學者。

「我想過當律師、外交官,可是卻從沒想過會念歷史、當教授,跟那種很早就知道要做學問的人比起來,我花了很多時間想:要不要換掉我的major(主修)?可是大方向,我從來都沒改變過,雖然這個漫長的過程中有很多雜音。」他說。雜音是什麼?當工專的同學都已進入社會,在半導體產業起飛之際,礦冶搖身一變成為材料工程,同學們循規蹈矩吃頭路,也已經成為堂堂「股票領到翻」的科技新貴,但是,藍適齊卻還只是個在美國念書,不知何年才能畢業的苦留學生。「我念了政治後,我爸還常不放棄問我下學期要不要考慮改念工程。」如今想來莞爾,他父親還對他語重心長地說:「如果當工程人才,以後還可以接手家裡的事業;可是當教授,就要有兩袖清風的心理準備。」

跨越了這些雜音,藍適齊把自己調適得很好。他想起學生時代一個印度學長說的話:「思想上的改造,是對社會最具影響力的。」這位學長在印度念的是最熱門的電機工程,但他的信仰卻讓他走向人民思想的改造之路。

從北愛爾蘭長年處於政治紛爭,藍適齊深深感受到人民會因為政治而受傷,而從苦難的北愛問題中,他也看到了台灣的困境。

他認為:「問題的核心應該是公平正義,應該以人性為出發點。」那個曾站在中正紀念堂前想為台灣多做一點事情的清瘦學生,到了現在,已經從歷史的傷痕中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萬安生命事業副總經理馮佳莉

置之死地而後生

看過HBO接檔「慾望城市」的悲涼大戲、連得幾年金球獎最佳電視劇提名的「六呎風雲」(SixFeet Under)嗎?那是講述洛杉磯殯葬業世家的悲劇,讓人動容的情節正是,每一集告別式中親人追悼的真心話。真實世界裡,台灣也開始有這種令人倍感窩心的服務業。

業者用各種傳播媒體, 專門挖掘往生者家屬真心話、軟性逼迫他們逐年追憶老照片,談論美好舊日時光,拍成追悼光碟,完成圓滿、有尊嚴的「個性殯葬儀式」。這個新風潮,背後的推手是一位廣告行銷圈的資深好手,曾在BBDO等多家廣告公司上班、也曾是《君子雜誌》(Esquire)第一次創刊的行銷企畫兼業務馮佳莉。

為什麼出身講究時尚、光鮮亮麗的廣告行銷圈的馮佳莉,要把精力投注在殯葬業?部分原因固然是她身為單親媽媽,經濟因素所迫(殯葬業起薪8萬元),但根本上還是內心澎湃的激動感情、為了安慰至親在天之靈的情懷使然。

馮佳莉覺得過去台灣的「送死行業」實在太不專業、太沒有人性了,竟然讓她父母的骨灰罈可以在一場火場救災中淹沒,再也找不到!而那還是一個有名的、寄放骨灰的大廟宇!

婚姻破碎的打擊

48歲的萬安生命公司副總經理馮佳莉,回想起這一生的坎坷,都說是三十年前,她此生唯一的一次婚姻衍生的。

19歲就結婚,馬上懷了長子,當時還是中原大學夜間部工業工程系大二學生,大四時又懷了女兒,這兩次懷孕,婆婆都要她休學,她執意不肯。婆媳關係當然不好,婆婆動輒苛責罰跪,沒有人可以救她。先生和她是中原大學的同學,生於富豪權貴之家(婆家乃祖籍陝西的黨政高官,是住在內湖大湖山莊的中央民代,算是鐘鳴鼎食之家,規矩很多,曾有一年的過年還找來復興劇校曹復永等名角演戲),馮佳莉日夜向夫婿告婆婆的狀,沒有用!夾在個性強的妻子和規矩嚴的母親之間,先生終於選擇逃避不歸家。

她想回娘家求救,娘家母親為了照顧臥病多年的父親,早已不堪忍受。大五那年,她毅然要求離婚,為了爭取還在襁褓中女兒的監護權,不要婆家任何贍養費,咬牙念完大五,成績進入班上前十名。拿到學士學位後,苦日子才開始。

痛失親人的打擊

那是沒有全民健保的時代,離婚後沒有富裕婆家的接濟,父親的慢性病幾乎拖垮一家。為了父親三總的醫藥費和幼女的養育費,她一人撐起家計,白天當業務員,一度推銷老式的海龍滅火器,不會講台語,到了彰化的工業區沿門推銷,台灣商場男人的拚酒文化,逼她乾杯喝酒,邊喝邊吐,硬是推銷了一萬多元的佳績。為了生計,晚上又兼差到西餐廳當歌手,專唱「南屏晚鐘」等老歌,一次遇到貴客,是知名經濟學家劉泰英(後來國民黨大掌櫃),他偶而來捧場聽歌,認出她的特色,還指著她說:「那個專唱國民黨老歌的歌手!」

厄運接連而來。父親久病棄世,幾年後母親又得乳癌過世,從事進口機械業務、自行創業唯一的胞兄,竟然在美東飛美西的飛機上心肌梗塞死亡,突然之間她變成35歲的中年孤兒,舉目無親,只剩唯一年幼女兒。

厄運接二連三

父母的骨灰安置在吳興街的松山寺,一次火災中,骨灰罈在救火中被水淹沒,讓親人的最後信物都難尋。當時她在基隆路的廣告公司上班,午間新聞看到火滅松山寺,骨灰罈因消防灌水全毀的新聞,情急之下,忘了拿皮包、忘了叫計程車,連跑帶跳,從基隆路衝到吳興街,一切都太慢了!她悲痛欲絕,種下日後從事殯葬業的遠因。厄運還沒有完。她和女兒省吃儉用,待女兒國中畢業後賣掉民生社區的房子,改買比較廉價的汐止山坡地集合住宅大樓,沒有想到,那竟是林肯大郡!林肯大郡的房子成了她近十年的惡夢。直到兩年前,她才和貸款銀行談好協議,以二五折清掉負債餘額的貸款,恢復信用,堂堂員工人數近兩百人的民間企業副總經理,兩年前,才能辦信用卡。

服務來自感同身受

因為至親的經驗,她希望給每一個往生者最有尊嚴的儀式。「而重點在活的人,大家一起來追憶爺爺一生,當我為他們寫出文案的大標:『大手拉小手,爺爺跟我走!』時,家屬的眼淚都引出來,他們都說,『對,就是這個感觸!』這就是我最大的成就感了!」馮佳莉說到這裡,非常自豪。所以,馮佳莉領導的萬安生命公司的文案企畫團隊,能夠採訪、觀察,和親屬對話,同時旁敲側擊、深度挖掘親屬內心說不出來的、昔日情感的糾葛,才是重頭戲。「絕對不是現在仿冒的其他業者,隨便找技術人員,拍個照相簿般的光碟就可以交代過去的!」說到這裡,個性急切的她火氣就上來了。

跟著願景的鼓聲走

事實上,馮佳莉的確是一個個性強硬、不妥協的人。即使後來到了知名的金寶山從事殯葬業,後來又幫金寶山去大陸桂林打天下,她從來都是要做「獨當一面」的場面人物。對於品質,她絕不妥協。最近為了高雄左營海軍醫院,由萬安生命標下的左營醫院的「往生室」的工程太不符合她理想,她就開始不快,直說下次再也不要代表公司去競標這種不符合她理想的醫院個案了。

個性強硬如此,難免樹敵。這也是為什麼當行銷圈首度傳出「馮佳莉在金寶山」時,居然有昔日同行臉色悲戚:「為什麼不告訴我?」以為她已經窮途末路,離開世間了。長久從事這行,馮佳莉原本強悍的個性,更加豁達、爽利。三十年來,至親一一告別,多少生命、財產的缺憾,逼她一一探究生命本質,得到的結論是:看破生死。「我再也不信任何神佛,當我人生那麼倒楣時,沒有哪一個神來幫我!」她很直接地說。

但是除了繼續在萬安生命工作、儲蓄養老金外,她還是堅持要繼續扮演殯葬業的觀念領先者。她說台灣的殯葬業整體素質還是不夠好,她有一個夢,希望所有往生者,都有一定水準的「個性殯儀」,而這個願景,也正是她內心永不稍停的鼓聲。

保險經紀事務所負責人柯嘉智

天賦與宿命的雙重奏

卡夫卡聞名的短篇小說《蛻變》中,一早醒來變身為大甲蟲的戈勒各爾,有一段自言自語:『推銷員不受歡迎,人們總以為我們有賺頭、生活過得很好,而且說真的,要改變這種偏見的機會太難得!』」柯嘉智的得獎文集《告別火星》很精彩地引用過世後才變得火紅的小說家卡夫卡的話,來點出他從事工作的「社會形象」的先天不利面。

是頂尖的保險業務

儘管做的是需要經常面對拒絕的行業,柯嘉智卻是個極為優秀的保險推銷員。其實更準確的說法是:他是一個很專業、能夠獨立執業的「保險個體戶」,不須依賴在南山、新光等財團保險集團下找客戶,他的公司名稱是「柯嘉智保險經紀人」,不妨視為獨立的律師、醫師事務所。

「我習慣也喜歡被叫做保險業務員或推銷員,不必是時興的壽險顧問,或理財規畫師,或全方位財務安全風險管理規畫師,當然更不必是作家。」他在回答《30雜誌》採訪邀約時,如此自我定位。歷練過南山、新光兩家保險公司後,他自行創業,成立「柯嘉智保險代理人經紀事務所」之前,他在南山、新光做過襄理,努力工作之餘,他積極進修,去年還拿到高雄第一科技大學的風險研究所碩士。碩士論文是「高醫療風險費用推估──以後天免疫缺乏症候群為例」。

如今35歲,他自行創業幾年下來,成為台灣每年考試院國家考試錄取率只有4%、總人數不過一千人的獨立保險經紀人之一。這張執照不只難考,還有其相對菁英的意義,在保險從業人員心目中,「鯉魚躍龍門」的象徵意義僅次於精算師。因為當前台灣保險業市場上有高達六萬多人的保險大軍─保險業推銷員,他們多半是國泰、新光、南山、安泰等「法人保險經紀人」所聘雇的業務而已,不像柯嘉智是獨立的自然人保險經紀人。法律地位、職業保障是與南山等跨國公司一樣的。

也是得獎的作家

但是他同時也是一位才華洋溢的優秀作家。才20歲、還在政大念廣告系時,就得到文建會和《中華日報》合辦的「第四屆梁實秋文學獎」散文組首獎,打敗當時已經成名的小說家戴文采(第三名),文壇大譁,為之側目;而五年後當兵退伍,再度以25歲青澀寫作資歷,又得到第十八屆《聯合報》文學獎散文組首獎。

「我很喜歡柯嘉智,他寫得好,寫得少,大學時因為喜歡文學在洪範出版社打工,連得兩項大獎,卻在得獎十年後才出一本書。」九歌出版社總編輯陳素芳如此肯定這位小老弟。

柯嘉智是政大廣告系第二屆畢業,聯考文科十大熱門科系,身為聯考常勝軍,學長、同學都在統一超商、美林證券當公關經理,他也原本要束裝北上,成為廣告創意人員,何以竟然在家鄉港都,一晃十年,成為保險業的資深業者,擁有近一千名客戶的保單?

親情壓力是第一關卡。「在我退役後的第三天,笨手笨腳地穿起白襯衫打上領帶,跟隨父親成為保險菜鳥以前,毫無疑問我是一隻埋頭沙堆尋找出路的鴕鳥。對於父親的職業,我曾經滿懷矛盾。」他坦承當初抉擇的心境。

這樣敏感的文學青年,竟然在高雄的豔陽下,孤軍奮戰十年,成為保險業的後起之秀。其實和他個性中的矛盾、複雜有很大關聯。他大學的學長,也是他保險客戶、《中廣》「美的世界」主持人呂如中為他新書《告別火星》寫序時,就說:「到現在我還非常不習慣柯嘉智寄來保險文宣後,夾著他得到文學獎的散文和小說。」呂如中和柯嘉智一樣,都是藝術氣質很濃厚的人,曾是劇場導演,愛唱歌,念政大傳播學院時,他發掘柯嘉智上台演戲,演一個「卒子」,騎牆派的小人物,眾人不看好,他卻在那次戲劇大賽中拿到冠軍,柯嘉智的演技也因此令人刮目相看。

早慧的文學天賦

所以當看到35歲的柯嘉智,刻意穿著牛仔褲、T恤,還有學生的樸拙氣質時,立刻令人聯想到,文學、保險,哪一個是他生命中最沈著有力的鼓聲?答案是這是他生命中的雙重奏,理性的商場算計、感性的自我實現的表達,缺一不可。

只是他說,這十年很少創作,當年以「黑馬」之姿,連奪兩大項文學大獎的資歷時,「偶爾遇到朋友好心介紹自己是得過文學獎的作家,都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他謙稱,因為疏懶已經很少寫,「我這樣不用功,不熟的朋友肯定立刻便發現我的不夠用功。」他經常會如此庸人自擾。事實上,因為在南台灣顯然少人知曉他的文學令譽,加上律己甚嚴,他已經很少寫了。但是關於他的文學成就,其實他是過於謙虛。

15年前,「第四屆梁實秋文學獎」散文組評審會議上,大作家張曉風力薦他得首獎,評語是「線索也許和卡謬一樣,手法卻是他自己的,所以極為可貴。」張曉風還非常擔心這個早慧的天才作者,會因為生活緣故,斷送寫作,評語時殷殷期盼,「想激他繼續寫作下去!」

何況北部的廣告創意圈、文學創作圈,一直關心這個小朋友。知名的廣告界前輩徐一鳴,一直要挖他,原本他計畫一退伍就要北上投靠徐一鳴的公司,當文案創意,不料被父親說服,留在高雄南山人壽上班。「半年就好,當做陪我半年,半年就看出你適不適合保險這一行!」父親說。

天生的保險宿命

一晃十年。他發現他天生是吃保險飯的。「我這一陪就在高雄待到現在整整十年。我漸漸明白何以高中老師老是在課堂上說人情世故皆文章,漸漸明白人情世故不是花個半年拉拉保險就能心領神會。」

可是他又說,他始終無法世故熟練到單純地以經濟價值來衡量準客戶的生命。

當他面對每一個潛在客戶,微笑問好,翻出國家考試及格證書證明自己的專業,拿出計算機,依據教科書上的生命價值法決定新客戶需要的保額,「可內裡的我卻心虛地不敢正視你的託付,我又不是上帝,就連上帝也不能決定你的價值,唉!我討厭自己如此鑽牛角尖不懂得入境隨俗!」他的自剖文章「啦啦歌」如此坦承。

「因而我命定不能成為一個頂尖的保險推銷員,我缺乏堅定不疑的保險信仰,我無法對自己和商品的侷限視而不見,在公司的進修課程裡,新興宗教的狂熱氛圍中,大家一遍又一遍同聲高喊『我是最好的!我是最棒的!』時,真該死我甚至忍不住覺得好笑!」他說。

他抗拒著世故熟練,他不相信誠實也可以有刻度,他討厭膚淺地談論死亡,因為,「我害怕一旦皈依了任何有用但實在愚蠢的語錄或信條,像簽了賣身契,……像我這樣一個對生命充滿疑惑的保險推銷員,在為你規畫保障的同時,在每一秒鐘流逝不返的此刻,除了以單位元作換算外,一定還有什麼別的,同樣寶貴,甚至更為寶貴的選擇。」他鞭辟入裡地自我解構,保險對生命最寶貴的選擇是什麼。那個最寶貴的選擇就是:生命的愛與誠實。

他這樣相信,他內心的鼓聲,也是這樣地打著交錯的、雙重的節奏。

玉山銀行個人金融事業處兼行銷企劃部協理萬水平

高薪比不上願景

「我很對不起我大女兒,她出生的時候我還在開那輛福特嘉年華,不像現在已經有公司配的裕隆Cefiro了!」玉山銀行個人金融事業處兼行銷企劃部協理萬水平,一想到剛進玉山時的辛酸,忍不住感嘆起來。

當時的他,每天早上不到6點就起床,天還沒亮便趕著從基隆老家出門,先載著大女兒跟老婆到瑞芳、汐止後,再到永和的玉山銀行分行上班,等到晚上10點加班完,再把老婆小孩一個個接回來,現在大女兒都小四了。

畢業於台大商研所的萬水平,畢業後先到資策會跟IBM合資成立的宏瞻資訊工作,當時已感受到資訊業的熱度,可是對這一行,他就是沒有太大的熱忱。1991年,在當時財政部長王建火宣主張之下,短短時間內,台灣就有十六家新銀行設立,包括玉山銀行在內,也在緊鑼密鼓地準備中。

願景造就遠景

聽到玉山銀行要成立,萬水平馬上毛遂自薦打電話到當時的籌備處。回想到那股衝勁,他說:「如果不用考慮到家計,我希望我這輩子都能鑽研經濟學,這是為什麼我選擇金融業的原因。」

經過不斷努力爭取,後來,他的確得到了跟現任董事長黃永仁面試的機會,當時他驚喜地發現,玉山銀行的經營理念很特別。他們談環保、世界觀、族群,「黃先生追求的是一種理想,而我雖然是剛出社會的新鮮人,但我不會為了多個3000、5000塊選擇哪家公司,因為我要的是公司願景。」

萬水平從玉山招募的第一屆儲備幹部做起,轉眼十五年過去了,為何玉山能讓萬水平待這麼久?因為企業文化使然。當叢林法則成為金融業選人的標準、高額佣金成為跳槽的依據時,玉山卻反其道,標榜「任何客戶都是公司的客戶」。而玉山也的確脫穎而出,在新銀行的浪潮中生存了下來。

新銀行的設立曾經提供了多少年輕人競逐的新大陸,萬水平就這樣順勢而為,為自己找到一輩子的事業道路。從以前放膽地打電話毛遂自薦進玉山銀行,之後守住崗位找到定位,萬水平的人生從不忘記培養視野、格局及胸襟,還有,給自己一個機會。

台大佛學數位圖書館約聘幹事高巧倫

一半薪水,加倍快樂!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這段《禮運大同篇》或許你已經記不大清楚了,但是30出頭的高巧倫卻把孔子的這段話,當作自己人生的歸依。

原本做遊戲軟體內容企畫的她,覺悟到「我的成功是為了要讓別人沈迷」,毅然決定離開虛擬世界,轉行進了台灣大學佛學數位圖書館工作。

薪水少了一半,快樂卻源源不絕。

高中時代的高巧倫是個天主教徒,當時她在天主教青年會裡司琴聽佈道,只聽見牧師口口聲聲地說要「親吻天父的腳」,直到一次因緣際會前往獅頭山做為期數日的斷食活動,聆聽普獻法師講經後,她馬上決定皈依。當時普獻法師說:「迷信是人類的臍帶,要用科學的方式去除迷信。」那一次是她第一次接觸到佛法,深深被感動。

佛學之路並沒有順利地持續下去,直到她碰上了工作的焦慮。

高巧倫大學畢業後進入了廣告公司,工作強調創意卻也讓人缺乏耐心,可是一位同事一派清閒不為外境所動的態度讓高巧倫十分驚訝,詢問之下才知道這位同事在修「廣論」。

轉業,轉掉業障

「我從小就有很強烈的使命感,希望世界和平、希望別人開心,所以我總是畫卡片給朋友,在週記裡畫畫讓老師開心,但人家還是覺得我是個很自我中心的人,後來我就決定開始念廣論。」

廣論是全名為菩提道次第廣論,為西藏宗喀巴大師的著作集合。他將佛學概念分次第,學佛者藉此修行,修正自己的行為。高巧倫開始學廣論之後,也從原本的工作轉到一家大型數位內容製作公司任職副理。新的工作雖然游刃有餘,但疑惑也在她的心中不斷累積。企畫製作遊戲軟體多年後,高巧倫有天突然感覺到:「原來我的成功就是不斷要讓人沈迷。」體悟到這一點,她決定轉業,不僅要換工作,也要轉掉業障。還好因緣適時地出現了,台大圖書館佛學數位圖書館暨博物館計畫找上門來。

沒有亮麗的職稱,沒有舒適的工作環境,更沒有高階的待遇,但她接下了這個工作後,卻覺得安然自在。「現在的薪水只剩下以前的一半,可是我卻開始存到錢。」以前在科技公司,追求的是新鮮的科技產品,但現在一身無華地回到校園的高巧倫,卻比以前更快樂,因為,她終於發現小時候一心期待的大同世界理想,真的可以透過佛學來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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