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台灣地方自治法制化未久,中央與地方的權責有待釐清,身為首任民選省長,你將如何建立合理的中央與地方關係?
答:從實際運作面來說,楚瑜一向的從政理念就是忠於國家、憲法、中央體制、領袖和民眾,而省府所扮演的角色就是做好中央與地方之間的橋梁,努力貫徹執行中央的政策,並忠實反映地方的意見,這樣的從政理念,絕不會因為現在是民選省長而有所不同。
當然,反映的過程和回饋之間的運作,一定要講求分寸和顧全大局。無可諱言,中央與地方的關係,也會隨著社會的發展而適當調整,只要是理性的思考、妥善的規畫、良性的互動,應該會有助於整體的發展及民眾的福祉。
問:台灣省與北、高兩市市長,如今都擁有雄厚的民意基礎,尤其是台北市長由民進黨人士出任,今後省政府將如何維持與台北市、高雄市之間的協調運作?
答:我認為台灣省和台北市、高雄市之間的關係,應該是秉持彼此尊重、相互合作的原則來處理。絕對不應該有黨派之別。現代社會所面臨的問題,像環保問題、水資源共享、國家財源分配、土地開發以及交通網路建立等問題,常常需要跨省市的通力合作,才能夠降低成本、徹底解決問題。
台灣省面積和人口,雖然分別占全國百分之九十八及百分之八十,但我絲毫沒有本位主義的心態。遺憾的是,最近有些變了調的輿論,從本位立場出發,鼓吹省市各自為政、不管他人瓦上霜。結果發展不平衡所造成的省市對立,是由民眾首當其衝。
只要我在省府一天,對於台北市,高雄市的關係,一定本諸至誠和諧互惠的精神,加以維護和推展。
未曾開出「競選支票」
問:你與省議員在競選期間都對選民作了許多承諾,請問省府在財政困難下,如何兌現這些競選支票?
答:首先我要鄭重澄清「競選支票」的說法。事實上,我在去年競選省長期間,除了承諾當選後要協助在全省各大鄉鎮普設公園及停車場之外,並未對省民同胞做過其他任何「競選承諾」。
若干人士所謂的「競選支票」,可是指我在八十二年三月就任省主席以後,巡迴全省三0九個鄉鎮,深入了解各地方實際需求後,所允諾協助地方解決公共建設的項目。這些不是競選支票,因為即使沒有選舉,一個負責任的政治人物對於地方的需求,還是要誠心誠意地加以解決。
兩年來我一直要求研考單位,把我對地方政府所提出建設問題的承諾,交付相關業務單位研究辦理,以求落實。當然,省政府財政困難是眾所周知的事實,要同時滿足各方的建設需求,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
在另一方面,省府的財政也不是一籌莫展,每年所編列的一千餘億建設經費,只要確實編訂優先次序撙節使用,也還可以做一些嘉惠地方的建設。何況許多地方建設工程也可以分年實施加以完成,這對省府財政壓力也有紓解的作用。
總之,我將以誠意落實二年以來對地方的承諾。
省虛級化不切實際
問:為建立更有效率的政府,多年來,有關「精簡四級制政府」與「行政區域重新規畫」的呼聲一直不斷,你對此有何看法?
答:主張廢省或省級虛化的人,或許會告訴你,廢省之後一年可以為民眾節省多少經費。只是這些數字到底怎麼得來的,恐怕連他們都弄不很清楚。我這裡倒有一個比較精確的數字,可以說明廢省或省虛級化之後所衍生的問題,可能會比所解決的問題還要多。
根據統計,八十四年度台灣省政府直屬單位正式員工為六千六百八十一人,所編列的薪津預算為三十八億一千餘萬元,約只占該年總預算百分之一點二。省府如果廢除或虛級化,也許可以將這六千餘員工資遣,但原先由省主導統籌的跨縣市工作,必然得由各縣市直接承接。而讓各縣市各自為政的結果,其所增雇員額的總數,很可能超過省府原有的六千人標準。
例如,台北市無論人口或土地面積,均遠不如台北縣,但台北市政府所雇用的員工多達七萬一千餘人,遠較台北縣的三萬四千餘人多,省府虛級化或廢省之後,台北縣為因應新形勢,要進用相當數量的員工,誰能對台北縣說不呢?
而如果廢省之後,只是把原來的省府人力,化整為零再轉入其他層級政府裡去,也只是換湯不換藥的戲法而已。這種勞師動眾,對國計民生有什麼好處?
問:面對政黨競爭激烈、利益關係複雜的省議會,請問你將如何處理府會關係,以順利推展省政?
答:本屆省議會全體省議員,都是去年底激烈選戰脫穎而出的一時之選,他們之中,或許有黨派出身的不同,但根據我幾個月來的觀察,絕大多數都能秉持以省民福祉為先的態度問政。我和少數省議員或許有時也會對某些施政看法不同,但最後都還能經由良性的討論,求取共識。
去年底省民以四百七十二萬高票交付我省政任務的時候,有些人預測我將以高姿態處理省政;事實證明,省府和省議會之間,沒有所謂高姿態或低姿態的問題。現在省府和省議會雙方互相尊重,相忍為省的良性互動模式正在逐漸成型,我對這種發展感到欣慰。我常說,省府和省議會是一個人的兩隻腳,如果時常發生衝突,那麼省政推展就會寸步難行。
派系問題取決於民眾
問:在台灣政治本土化的過程中,地方力量曾有過重要貢獻,但也因而產生財團、黑道、地方派系介入政治的後遺症,你將如何改善這現象?
答:在民主社會中,每個人都有參政的權利,我想大家所關心的,是在參政的過程中,是否合乎民主、公平、正義的原則。
依據我個人的了解,過去在地方上確實存在派系問題,但是隨著都市化程度的加深和社會的多元化,民眾自主性提高,所謂的派系問題,與過去有相當不同的涵義。我也相信,所謂地方政治派系的領導人,也都能體察時勢所趨,知道以民之所好好之的態度,凝聚民氣,透過派系的影響力,達到參與決策、造福地方的目標。
派系的問題,是一種政治歷史發展過程中的現象,它的存在和將來是否能夠繼續存在,完全要取決於民眾。至於如果有財團、黑道介入派系運作,如果有犯法行為,本質上是屬於法律問題,不宜與所謂派系的政治活動混為一談。
問:許多人認為,你去年底打了一場有別於傳統的選戰,請問你當時的競選策略與方法對台灣末來政治文化有何影響?有哪些可供明年的總統選舉參考?
答:在省長選舉前,全省三0九個鄉鎮我不但去過,而且還去過三0九個鄉鎮公所,與鄉、填、縣長和各級民意代表以及村里長,一個一個探討他們的問題,然後把他們所需要建設的項目記錄下來,列入電腦,告訴選民有哪些項目是由政府替大家服務。每一個鄉都有我們將服務的項目,而這麼龐大的事,不是楚瑜一個人所能做得好的,是我們三十四萬省府的員工協助我完成的。
現在已是「主權在民」的時代,任何施政都應該以民眾福祉為最大考量,並且其正落實做好民眾需要之事,才能贏得民心,也才能贏得選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