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水是熱門話題;到二十一世紀,水即是一項嚴重問題。
二十世紀,世界上共有二十五個國家長期身陷乾旱的泥沼;到二十一世紀,水荒的「瘟疫」將在九十個國家蔓延,居時全球一半的人口將遭逢無水可用的災難,而這些人口多數集中於開發中國家。
地球人口一直不斷地增加,工業化和經濟發展更帶動都市人口密集,開發中國家的情形尤其顯著。
公元二千年,全世界千萬人口以上的大型都市將有二十一個,其中十七個位於開發中國家。世界銀行指出,四十年後,開發中國家的都市人口成長率將高達一六0%,總人數擴增三倍,用水需求將增加五倍。然而,地球上的可用之水卻不會增加。
可用水減縮
根據統計,新鮮淡水只占地球全部水源的二%,而其中的八七%,不是凍結於冰山冰河中,便是深埋於地底或飄浮在大氣中。換言之,只有0.二六%的淡水量可供利用,而且只會少,不會多。近年來,地面水的大量流失和地下水的鹽質化,讓地球的可用水已益形縮減。
都市化提升了生活品質,開發中國家人民的用水需求也因此水漲船高。但除了上述人多水少的客觀因素,水質的惡劣更是開發中國家都市供水不足的原罪。
污水、廢棄物的處理失當,使得城市河川嚴重污染,更是最大的致命傷。
在拉丁美洲,污水處理的比例不到二%;而墨西哥有九成的廢水處理場運作不良。總括而言,開發中國家的污水處理率遠低於一成。
對污水、廢棄物的排放做如此草率的處理,讓河流的污染成為必然。馬尼拉的巴新河、東爪哇的布蘭塔斯河、喀拉蚩的里亞尼河和瑪里河已是犧牲品。在開發中國家,城市的第一水源來自河川,一旦水質堪慮,供水的來源便大受影響。
水質不佳引起的供水不足,深深影響了居民生活的一切。
根據亞洲銀行報告,由於水量不足,馬尼拉和雅加達的供水時間時有間斷,而德里、喀拉蚩及達卡的部分區域,一天內甚至只供水數小時。
城市的居民因而紛紛鑿井,以彌補公共供水的不足,地下水成為都市仰賴的第二水源,但取得的仍然是品質惡劣的用水。
但居民過度抽取地下水,又導致城市的地層下陷。曼谷、雅加達、墨西哥市皆深受其苦。
雅加達三分之二居民的用水來自地下,過度開發的結果,地下水位自一九七五年以來持續下降。曼谷市的苦果則是每十年地層下陷一公尺,造成人行道龜裂,水管、下水道破裂,海水侵入蓄水層,形成地下水鹽質化,以及低窪地區的淹水。
在雅加達,居民飲用的地下水,每公升的含氟量超過五百毫克,比世界衛生組織規定的飲用水含氟標準量多了二倍。世界銀行的調查顯示;除河流、地下水污染,配水管線亦是水質不良的幫凶。墨西哥市就有二成的水管嚴重氯化。
煮水成本增加
為了確保飲用水水質,煮沸生水是必要的措施,而燃料的成本是水質不佳的代價。
煮水除了費時,消耗的能源亦十分可觀。雅加達每年煮水的能源開銷約五千萬美元,相當於該市一年國內生產毛額的一%。為了避免霍亂,秘魯的衛生部長呼籲國民要煮開生水十分鐘,煮水成本則占每戶家庭平均收支的二九%。
一般民眾為水所困,都市窮人更是承受水的磨難。中產階級擁有政府安裝的自來水管線,不無小補,窮人家庭則完全享受不到公共供水的待遇,只得自力救濟。一旦地下水開發不易或水質堪慮,為了活口,只有向水販買水,付出的單位水價是自來水價的四到一百倍。
根據世銀「水資源政策和都市貧人」的報告,在利馬,中產階級家庭普遍設有供水管線,而貧窮家庭則無此設施,需要買水。每立方公尺的水,商人索價美金三元,是中產階級自來水價的二十倍。一個貧戶的用水量平均不到中產階級家庭所用的六分之一,而每個月的水費卻多出三倍。
人類終會為奪水而戰
世界銀行和亞洲銀行目前在開發中國家出錢出力,希望能早日解決水資源質量不足的問題。
增加窮人的得水量、確保水質的安全和穩定的供給量、發展中國家買水人數眾多,水的成本極大,尼日的奧克查,海地的太子港,人民水費的支出分別占其家庭開銷的一八%和二0%,十分驚人。
相對的,水質的改善不僅能穩定供水量,更能成為商業的利基,有助於經濟利益的成長。智利的聖地牙哥市,付出改善水質的努力後,不僅大大降低該市罹患傷寒的比例,更提高了對工業國蔬果的出口量,因為工業國嚴格要求蔬果種植時所用的水質,聖市改進後的水質令人放心,訂單便不斷湧進。
加強水資源管理和減少消費的可能性,是世銀和亞銀「供水計畫」的首要目標。同時,對污水和廢棄物的排放妥善處理以有效控制水污染,更是他們今年工作的要點。
長久以來對水的怠忽,使大眾漠視節約用水的必要性,總要到乾旱臨頭,被賤視的水才會變成珍貴的天然資源。而水荒一過,對水的憂患意識便也會一掃而空。
二十世紀,國際間為石油而戰;不久的將來,一旦水源枯竭,再多的石油也買不到一滴水時,水的戰爭似亦不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