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南飛,因為南方有春天。人才返鄉,因為故鄉有希望。
宜蘭遊子歸鄉潮,濫瘍於無黨籍立委陳定南主政的時期。由於陳定南訂下宜蘭觀光立縣的發展計畫,他的堅持環保、建設運動公園、規畫冬山河以及宜蘭綜合發展計畫等理念,將散居外地的宜蘭人才網回家園。
「能救多少算多少」
現任縣政府都市計畫謀課長林旺根,就在當時還鄉。
還在唸台大城鄉研究所時,林旺根參加了規畫宜蘭觀光的計畫。雖然生長在宜蘭,在此之前,他對故鄉的瞭解只限於宜蘭市、家鄉礁溪以及親戚家蘇澳。接下計畫後,他跑遍全宜蘭,重新認識自己的土地。畢業後原本在省住都局工作,當縣長陳定南邀請他回鄉參與綜合發展計畫時,對故鄉有深厚感情的他,毅然決然回到宜蘭。
礁溪的林家村一直是他憧憬的美樂地。他懷念村子裡大家一起割稻、幫忙抬棺材,男女各有分際的純樸生活。為了不讓這塊樂土被破壞,他是拚了命去做。
跟在中央、省工作的同學比起來,他的職等、待遇都和他的工作量不成比例。「我必須肯定自己做的事,才可以撐下去。」林旺根用堅強的意志顯示,花較少的經費、人力,也可以做出更好的事情。他強調宜蘭必定要走出一條路,作為其他縣市的示範,這才是值得他努力的價值。
對於宜蘭未來發展,林旺根坦承他有些悲觀。要和中央不合時宜的法令、規畫相抗衡,不是單靠縣長支持、個人努力就能解決。他現在只能盡力做,「能救多少算多少,」林旺根言談間透著不輕言放棄的決心。
陳定南、游錫 前後兩任縣長,樹立了宜蘭人在環保理想上的執著。愛樹成癡的黃瑞祥博士,就在去年十一月捨下林業試驗所高薪的工作,返回宜蘭。
身為縣政府綠政小組召集人,黃瑞祥將工作重點放在公共政策的擬定。他鼓勵縣民從樹苗開始種起,不要花大錢種大樹。而在他辦公室隔壁的溫室內,黃瑞祥自己採種、育苗,免費提供樹種給有志綠化環境的縣民。
宜蘭縣九百六十萬元的綠化計畫,在各社區舉辦綠化比賽,做最好的社區將頒給一百萬元以資鼓勵,比環保署的綠化獎金,多了八十萬元。
不計代價保護自然
在縣政府農業局做技正,薪水比以前少了一半以上,連星期天也經常要來加班,還不時會遭到壓力反彈,黃瑞祥對這些一笑了之。他認為這是宜蘭人對生活品質的要求,他要將宜蘭綠化成具有免疫力的淨土;想到這個理想,「你會用嚴肅而不可妥協的態度來堅持。」對著一桌堆積如山的英、日文參考書,黃瑞祥流露堅定不屈的宜蘭精神。
隨身帶著防蚊液,黃瑞祥閉著眼仍能聞到宜蘭家鄉的稻香竹香,而防蚊液也有廟裡神像的香味。這些大自然的味道,在潛意識中和他生命的痕跡合而為一。他深自慶幸,在宜蘭這樣的環境生活,可以像鳥一樣自在奔放,為了對自己、對子孫有交代,他會不計代價保護自然大地。
為了不污染環境,他不開車而騎腳踏車上班;縣政府也因為他的加入,各辦公室內多了許多盆栽綠意。他不喝酒、不喝茶,只喝白開水,為的是要活久一點,「看自己種的樹長大。」
黃瑞祥還篤定地表示,他種樹是可以「留下一些讓人懷念的東西,」在黃瑞祥揚起的笑容裡,綠意盎然。
年僅二十七歲的蘭陽戲劇團籌備處執行秘書游源鏗,則在游錫 以文化立縣的號召下,投身挽救鄉土文化的行列。
自藝術學院戲劇系畢業後,游源鏗在台北的劇團做舞台監督。在一次偶然機會裡,他接觸到外地北管戲團,為北管的文武場著迷,他決定回到以北管揚名的宜蘭。
在文化中心二樓的蘭陽劇團籌備處,他聚集了一群技藝出眾的老藝人,為傳統戲劇文化做保存及創新的薪傳計畫。他深信唯有在宜蘭做事,他「才可以累積東西下來。」
為爭取人才返鄉,游錫 經常奔走於北宜公路上;一些宜蘭菁英被他「三顧茅蘆」的精神感動,於是一個個如鳳還巢,不是投注全部精力,就是在故鄉需要時立刻趕回。
「心肝都在宜蘭」的黃春明,幾乎是每星期至少回鄉一次。他主持宜蘭鄉土教材語言篇的工作;兩年多來,在百餘次會議中,除了兩次因車子拋錨、一次出國不克參加外,每場都出席。此外,他還籌組兒童劇團,自己寫劇本、畫插圖、做布偶,給宜蘭新生代看。
負責鄉土教材地理篇的台大地理系教授張長義,也經常往來於宜蘭各鄉鎮社區辦座談會,鼓勵地方成立鄉土教材研習社。他直言,這樣做是要讓宜蘭人了解本身的條件與發展,對土地產生深厚的認同感。生於宜蘭,長在台北,張長義回鄉是覺得「有希望做一點事。」
由旅北企業家組成的「蘭陽同協會」也不落人後,他們每月定期聚會、返鄉了解宜蘭建設。去年會損每人捐十萬元協助縣政府辦傳統搶孤習俗;為支持今年區運,會員也各捐五萬元給縣政府舉辦「飛躍在蘭陽」。
另外,民俗專家邱坤良、教育心理學家吳靜吉、藝術家林惺嶽和吳炫三,以及歌仔戲演員楊麗花等人,先後都湧向這一波熾熱的返鄉潮。
不僅是宜蘭人,一些「異鄉人」也加人希望之鄉的建設工程。以夏鑄九為首的台大城鄉所、為宜蘭文化規畫發展方向的蘇昭英等,都把宜蘭列入工作的優先考慮。
被同事戲稱得「工作癌」的縣史館籌備處總幹事周家安,以外省子弟主持鄉土文化扎根宜蘭的計畫,他急切地想做事,因現在是貢獻自己、把事情做好的最佳時機,在別的縣市,他也許就不會這麼急著要把自己掏出來了。
這一群歸鄉或異鄉人,他們有熱,因為有一季讓他們展翼高飛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