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通郵而通信,不通商而通貨,不通航而通運,不同路而同歸。……不接觸而會面,不談判而談話,不妥協而放鬆,不統一而漸進。」
--陶百川先生一九八八年語
一、當前的中國
當前的中國是分裂的:一邊是十一億人民的大陸;一邊是二千萬人口的台灣。
當前的中國是對立的:北平認為它代表中國;台北認為它代表中國。
當前的中國是分歧的:一邊因人多地大得到重視,但因貧窮落後得不到尊敬;一邊因經濟發展得到尊敬,但因地小人少得不到重視。
當前的中國人是分散的:一邊擁有地理的中國、歷史的中國,但沒有現代的中國;一邊則以其四十年來進步的紀錄,建立了現代中國發展的模型。
這正就是一九九0年代初期錯綜複雜的「中國結」。幸好這不是個死結,因為--
當前的中國有一點是一致的:北平與台北都宣稱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台灣不能獨立。
對中共,不應有「浪漫的憧憬」;對中國,則應有歷史的責任。這個責任就是要把中共的中國,轉化成中國人的中國。
二、不宜徒增變數
在這個轉化的過程中,有二項最基本的前提:
一、政府決策不能影響台灣本身的安全暨二千萬人民的福祉。
二、民間主張不可誘發台海兩岸的緊張情勢。
從過去五天對五大議題的討論中,使我個人獲益良多。我看見了民進黨的戰鬥本領、國民黨的容忍精神,以及我們這些教書人的無奈心態。
讓我先表達一些憂慮:
當一些人全力推動台灣民主改革時,不應當或明或暗地主張台灣獨立,因為它會帶來太多的變數與爭論。
正如當一些人提倡兩岸交流時,不應當立刻談統一,這樣也會帶來太多的變數與爭論。
這就是說,在落實台灣民主過程中,不要以巧妙的設計,來倡議台灣獨立;就正如在兩岸交流中,不要以國土的眷戀,立刻要求中國統一。在台灣當前推展民主改革與促進兩岸交流的中間,有絕大的空間,供大家施展政治智慧與想像力,避免統獨之爭必然會帶來的政治風險與抗爭性。
唯有持這樣的一個理性態度,我們才可能避免一些人對台灣民主改革狂熱,對大陸則冷淡;也才可以避免一些人對統一產生幻想,對台灣安定則忽視。
三、轉變大陸的構想
在當前中共政治要抓緊、經濟不回頭的情勢下,筆者提出四個構想。構想的基本前提是:目前不要盲目談統一,但要前瞻性地談交流;為了保障二千萬人民的福祉,我們要用和平與民主的方式去轉變大陸。
第一,擴大推廣「台灣經驗」:透過民間的交流與大陸人士的來台訪問,使大陸人民有新的觀念、新的做法,進而產生較好的生活。因此,在做法上:
--雙方學術界應相互訪問、合作研究、共同出版等。
--公職人員去大陸探親、旅遊的範圍,應予擴大;對大陸來台訪問人士的條件應予放寬,尤其應當立刻廢除不准共產黨員訪台的限制。
--透過中介團體,鼓勵民間在大陸設立「中小企業推廣會」、「產業技術推廣會」等,來移植台灣的實際經驗。
第二,在當前勞力短缺下,有條件地引進大陸勞工:引進外籍勞工,將會衍出眾多的語言、習俗等社會問題。引進大陸勞工最重要的顧慮是台灣本身的安全。
如果對引進的人數與性別予以限制(如男性不超過一萬,女性不超過二萬),並予以分散,到各地區各產業;並且規定工作期滿(一年或二年)後一定要返回大陸,則這項建議有三個好處:一、返回大陸後,是生活在小康社會中最好的見證人;二、省下的工資帶返大陸,立刻可以變成台灣來的「萬元戶」,另創自己的事業。根據我的試算:如果每月省台幣一萬二千元,二年所省的錢將等於一個工人在大陸工作三十年的總工資;三、把在台灣學到的技能、工作態度和賺錢本領等帶回大陸,變成「台灣經驗」的真正推廣者。
第三,以貿易與投資方式證明市場經濟的優越性:在目前一窩蜂去大陸的情況下,不僅已產生了不少問題,而且也失去了我們可以以「經貿」做為要求中共讓步的籌碼。因此,個人建議:
一、儘速成立呻介機構。
二、在中介機構的協助下,把要去大陸貿易或投資的廠商組織起來,取得有關投資的法律保障及相關的優惠條件。
三、國民黨與民進黨,也可以以民間團體身分、間接方式,組織幾百家勞力密集的產業去廈門、去深圳投資,這將是一場很有意義的和平競賽。在共產黨統治下的經濟特區,台灣的二個政黨在那邊設立民間投資示範區,不僅可以互相比較,而且更是活生生地向中共顯示:民間企業的活力遠比共產制度為優越。
第四,當大陸對台灣有善意回應時,技術援助、大規模的投資、貸款甚至經濟援助,就應當逐步展開。
四、改善台灣,轉變大陸
對台灣,我們都熱愛;對大陸,我們都關懷。
因為我熱愛台灣,我希望把「立足台灣」變成「改善台灣」;因為我關懷大陸,我希望把「胸懷大陸」改成「轉變大陸」。
兩岸關係扣住了十一億中國人的命運。海峽兩岸能否出現和平、民主、統一,就要看兩岸是否會同時出現以「中國是屬於中國人的中國」為前提的政治家及意見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