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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仗的將軍-蔣緯國

溫曼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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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曼英

1990-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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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仗的將軍-蔣緯國
 

本文出自 1990 / 2月號雜誌 第044期遠見雜誌

七十四歲的國家安全會議秘書長蔣緯國,半生以來,一直擺盪於權力核心的外圍。他常愛自我調侃地高唱「哥哥爸爸真偉大」;諷刺的是,四十年的強人統治--蔣總統時代告終後,蔣緯國反倒以不可輕忽的勁勢,在中華民國第八任副總統的選戰中,成為部份國大代表執意哄抬的對象。

短兵相接

髮滲白絲的蔣緯國曾在不同場合,多次論及對總統、副總統這兩個職位的看法,從一年前的「傻瓜才願意當」,到近期所表白「如果代表們直的推舉我,我不會反對……」,顯而易見,隨著選期的迫近,他的心態已做相當調整。

不過,做為國民黨員,他也再三強調總統當由黨揆擔任,不能推舉他。換句話說,「副總統」似乎是他所默認的候選位置。但國民黨黨揆李登輝會提名蔣緯國為競選夥伴嗎?

一位「擁蔣」的增額國代分析目前仍撲朔迷離的選情時,篤定地說:「老代表對緯國先生的支持相當強勢,如果副總統的候選人不是他,恐怕會直接影響李總統的選票。」

據瞭解,佔總額七七二位國大代表七分之六的資深國代,絕大多數都因年事已高(平均七十五歲),日常行動十分遲緩;但為了「擁蔣」,早在四個多月前,某些國代就暗自串連,快速展開簽署提名的作業。

這群估計少約數十名,多則兩百餘的「擁蔣」代表私下協定,若黨中央提交的副總統人選不是蔣緯國,他們很可能要送出這份簽署單,再附帶找一位極具政治魅力的台籍政要搭擋參選總統,讓兩隊人馬短兵相接。

懷蔣情緒表面化

國民黨國大黨部對道股洶湧的暗潮自然也有所悉。「我們靜觀其變,會隨時把消息上報,」七十五歲的書記長朱士烈表示,代表的動態的確影響中央決策。

為什麼蔣家兩代的統治結束後,某些老國代仍然繼續高舉「擁蔣」的旗幟?

一位政治觀察家剖析,「他們似乎還停留在三、四十年前的心態裡,無法接受當前一切以民意為依歸的政治潮流。」尤其是中央民意代表的退職條例立法施行後,老國代「懷蔣」的情緒日甚,他們相信:蔣家不會毀棄法統、逼退老代表;蔣家不會忘記反攻大陸而走上台獨。若由蔣緯國出任副總統,足以號召大陸民心,並震懾住中共武力犯台的野心。

而「擁蔣」的增額國代--四十一歲的石瓊文則強調,在過去四十年的強人統治下,軍、警、特三大系統一向習於強人領導,由蔣緯國出面,大家不致感覺頓失所依,必可使強人轉向文人政治的過度性關鍵時刻更為順暢。

知識與美味同行,遠見請客西堤

這是違憲的……

事實上,一位蔣氏姻親不諱言,多數在外圍支持他的人,都是覺得不服氣。「政治應有多樣性。目前很多人過於偏執全毀老法統,許多事情的安排,已破壞了整個政治倫理,」她表示。

「維護老法統」,似乎確是近期蔣緯國在政壇上最常表達的「政見」。

一個禮拜前,他以國安會秘書長的身份出席立法院受詢。當增額立委詢及有關修憲事宜時,他橫起兩道直眉說:「我從不主張讓資深民意代表自動退職,這是違憲的……老總統曾經有一句話,「革命烈士只有倒下去,沒有蹲下去」。」

他對國內政情的變化,隱隱有著深沈的憂慮。「又要修憲、又要逼退,他們究竟在追求一個什麼樣的日標?」去年八月接受記者訪問時,他公開質疑。

然而,當此「擁蔣」的老法統暗潮愈來愈表面化之際,關心政局發展的人,也開始對蔣緯國是否合適擔當解嚴後的政治領導人頻頻質疑。

反對他的人批評他率性而為的行事風格。例如前年行憲紀念大會上,他曾突自貴賓席上翻身而起,怒斥民進黨籍國代滋擾會場,要求他們「出去」。「他缺乏深謀遠慮的政治識見和寧靜沈定的領袖風範,」政壇人士多有此論。

也有人認為他太重感情、講義氣,在險惡的政治生態中,容易被人包圍利用,捲入是非。這次的擁立風波,他之所以左右為難,一直沒有堅定的態度,便是明證。

而輿論對「蔣」姓再起,亦多為負面評價。就連和蔣緯國私交甚篤的中央研究院院士許倬雲,也秉公為文指出,家世背景對蔣緯國而言,嚴格說來是一種歷史的負擔,而不是家世的庇蔭。

又何必當馬?

如果他真的出任副總統,不僅兩位蔣總統所建立的功勛和所擁有的效忠不能轉繼給他,反而變成他難以迴避的歷史負擔。再加上經國先生晚年已公開表示,他的家人與軍人將不作總統,他所面臨的兩難困局不僅對他本人不公平,對蔣家也不公平。

「所謂「殺君馬者道旁兒」,蔣緯國又何必當馬呢?」許倬雲寓意深長地比譬。

因此,蔣緯國在第八任副總統的選戰中是否能被老法統「擁立」成功,所代表的意義將不僅及於他個人的宦途,更可彰顯出中華民國在邁向民主憲政的大道上,究竟是進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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