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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獨之爭三百年

李慧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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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慧菊

1989-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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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獨之爭三百年
 

本文出自 1989 / 10月號雜誌 第040期遠見雜誌

來自台灣的訪客,和一個北愛爾蘭人聊天。

這位擁有經濟學碩士,三十歲出頭的公務員說:「也許我們的教育太窄了,對亞洲的瞭解太少。」

訪客:「會不會是因為你們太強了,殖民過那麼多地方,不需要學別人的語言?」

我們不是英國人?

他警覺地回答:「你說的是英國人。」

愛爾蘭人被英國統治已經上百年了,但他們仍不能忘記;他們是塞特族(Celt),不是盎格魯撒克遜人。

一位三十出頭,劍橋畢業的英國人,對愛爾蘭人不甚好感:「他們總是要跟英國不同。」

北愛爾蘭有自已的鈔票(雖然上面印的還是伊莉莎白二世),他們保留了工業化之前的傳統,喜歡大家庭,三個孩子的規模是極普通的。他們重視子女教育,一九八七年,北愛爾蘭學生得到A級資格(大學預備考)有二三%,比英國平均多出六個百分點。

信仰撕裂北愛爾蘭

當英國取消十一歲學童的分流考試時(這種考試決定幼童是否能進入升大學的體系,或流入職業學校的系統),北愛爾蘭卻不採新制,保留舊有的教育制度,並且引以為傲。

然而撕裂北愛爾蘭最烈的,不是「種族」上微妙的感情,而是信仰的不同。

古早古早以前(據說是七百年前),愛爾蘭島上的居民,移民到蘇格蘭,他們信奉的是天主教。四百年後,蘇格蘭的國王詹姆士一世(James I)入侵愛爾蘭,愛爾蘭雖然得到歐洲大陸天主教廷的協助,還是吃了敗仗。

從此,蘇格蘭人開始移人愛爾蘭島,這些愛爾蘭後裔大多聚居北部,只是再返「鄉」,他們已經變成基督教徒。

做紡織機器的商人麥基(Gorcdon Mackie),形容天主教徒和基督教徒的紛爭,是「兄弟閱牆」,「他們要不互不說話,要不就打一架,這種問題是很難解決的。」

就是在二十世紀,他們也是「不說話」,或者「打一架」。

北愛爾蘭人口中,六成的基督教徒,和四成的天主教徒,各有各的社區、學校,許多人是上了大學,或者在十六歲進入職業訓練,才第一次遇見不同信仰的同胞。

雖然北愛爾蘭已經出現混合學校,但是不甚受歡迎。微妙的情結因此無法靠教育解開。軟體公司Kainos經理葛翰(Frank Graham)說,一般基督徒相信自己是愛爾蘭人,但也是英國的一部分,但天主教徒的家庭教育中,卻一直強調他們是愛爾蘭人。少部分天主教徒,甚至說古老的愛爾蘭語,寫愛爾蘭文字,看南邊愛爾蘭共和國的電視和報紙。 讓事情更複雜的原因,不單僅是宗教而已,另外牽扯到資源分配的問題。基督教徒以勝利者姿態出現,掌握了政治、經濟和土地的優勢。尤其在十九世紀初的工業革命發生後,基督教徒的經濟實力,遠超過務農為主的天主教徒,他們開工廠,曾拒用天主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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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一架解決不了問題

如今,工作機會歧視的禁令早已打破,但殘酷的事實是,天主教徒三0%的失業率一直還高於基督徒。

互不往來久了,只有「打一架」解決。

一九一六年,愛爾蘭人發動革命,爭取獨立,斷斷續續打了好幾年,英國終於在一九二一年讓步,讓愛爾蘭獨立,但附帶條件是,在基督徒較多的北部,必須舉行公民投票,決定是否獨立。結果基督徒贏了,於是形成今天愛爾蘭分裂的狀況,北愛爾蘭仍受英國統治,南方的天主教徒則成立了愛爾蘭共和國。

然而這才是日後紛亂的開始,兩邊零星打鬥不斷。一九一九年,激進的天主教徒組成愛爾蘭共和軍(IRA),在一九六九年的血腥示威衝突後,英國駐軍北愛爾蘭,IRA開始活躍起來,炸法院、警察局、殺英國軍人,希望能使北愛爾蘭與愛爾蘭共和國統一。

而基督徒也有不同意見,一九七四年,親英的基督徒舉行長達兩週的大罷工,希望能自選地方首長,而非由倫敦派任。他們失敗了,兩敗俱傷的大罷工事件從此成為絕響。

從創傷中甦醒

「我們這裡有個笑話--愛爾蘭是英國永遠的問題,等英國人想出了答案,我們又把題目改了。」北愛爾蘭工業發展局的亞洲區主任麥念誼(Tim McNeill),形容這場百年公案。

但最近十年,北愛爾蘭似乎從幾百年的創傷甦醒了,他們發現付出的代價太大。一般相信,IRA的核心分子只有八百人;今年五月的選舉中,投票支持武力統一路線的人只占九%。

而愛爾蘭共和國早先對IRA也採取「默許」的態度,收容作案的逃犯。

但一九七九年,愛爾蘭的新總理改變了潮流,他譴責IRA為恐怖分子。三年前,愛爾蘭共和國與英國簽下協定,雙方增強各方面的合作,不再是暴力分子的收容所。

然而,北愛爾蘭的閒靜氣氛,是超乎想像的。

在三百年歷史的旅館裡,清潔工跪在地上,用力一寸寸地擦拭階梯;海濱公園旁,兩手插在褲袋的女士帶著大狗散步,擦肩而過,不忘一句微笑的「哈囉」;紡織工廠四十多歲的男作業員,穿襯衫、打領帶,專注地剪裁布料。即使公路上荷槍臨檢的軍人,面對照相機,也是微笑地點頭。

「這個社會運行的支柱,是因為有正義,我們相信透過民主,可以解決問題。」工程師雇主協會的史都華(Joe Stewart)說,司法和民主,已經是北愛爾蘭人民的信念,和未來的希望。

記憶太長了

侷居於一島,台灣的中國人,近半世紀以來,在台灣結和中國結裡迷惑、對峙的氣氛,好像天底下再沒有第二件事。

經過幾百年的對立,北愛爾蘭人似乎是大惑方解的人,顯得有耐心。

曾經在香港工作過幾年的麥念誼,對中國人有點認識,他微笑地說,北愛爾蘭人和中國人有同樣的毛病,「我們的記憶都太長了,但幾百年前的戰爭,跟現在的生活,又有什麼相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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