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戰爭就是AI戰爭?解密獨角獸Anduril

侯勝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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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勝宗

2025-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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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軟體定義戰爭」到「系統之上的系統」,一場由AI驅動的軍工革新正席捲而來。GoUpSec
從「軟體定義戰爭」到「系統之上的系統」,一場由AI驅動的軍工革新正席捲而來。GoUpSe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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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按:當AI不只是識別敵人,而能自主協同、即時決策,戰爭早已從硬體對決,轉向「軟體定義軍工」新戰場。美國國防新創Anduril以平台為核心,整合無人機、潛艦與感測系統,打造具備任務自主的作戰架構。台灣發展平台型國防,能如何借鏡?

美國國防新創Anduril創辦人拉奇(Palmer Luckey)今年8月4日在台大發表了一場演講表示,台灣要發展無人武器「威懾」中國,就是要讓中國在兵推時,「讓他們會知道他們贏不了,知道不該發動攻擊。」但在演講同時的場外,也有一群人舉牌抗議Anduril涉嫌以色列種族滅絕,不歡迎共犯進入台大校園,因而引起網路上許多的討論與爭議。

無論歡不歡迎,國家戰爭已進入「平台思惟」的AI科技層次,世界變化速度快到幾乎無法想像,卻是不爭的事實。

當戰場成為一個軟體問題,國防創新不再是單純「神兵利器」之爭,而是誰能將感測器、無人系統與武器,無縫整合至同一作戰平台。

就以Anduril為例,它正透過Lattice平台,打造出一套「戰爭作業系統」,串聯資料、演算法與部署,形成高速運轉的飛輪效應。從空中的Fury(由AI驅動的協同作戰無人戰機)、負責攔截的Roadrunner(類似火箭的小型無人機),再到海下的Ghost Shark自主潛航器(用於進行情報、監控、偵察、巡邏維護,以及打擊等任務),都成為此平台上的智慧節點。這種「國防平台主義」正在改寫全球軍工產業秩序,也為台灣帶來從「裝備採購」到「能力共構」的全新可能。

國防獨角獸Anduril:以平台思惟重塑戰爭與軍工業

從「軟體定義戰爭」到「系統之上的系統」,一場由AI驅動的軍工革新正席捲而來。近年,俄烏戰爭與中東衝突,將小型、低成本、高自主的無人系統,推上戰爭中心舞台,也迫使傳統軍工那些複雜冗長的採購流程,面臨世代轉換。

成立於2017年的Anduril,截至2022年底,已募資近25億美元,估值約84.8億美元,成為「軟體優先」國防企業的代表。它的成功不依賴單一明星硬體,而是建構可擴張的作戰平台系統「Lattice」,將陸、海、空各類載具、感測器與武器,編織至同一網路,讓「資料、演算法、部署」形成正回饋的高速飛輪。

這種平台化思惟,正從根本改變戰場節奏與軍工產業分工模式。

一、平台作主:Lattice作為「戰爭作業系統」

傳統軍工以專案導向、規格導向(build-to-spec)為王道,Anduril則反其道而行,將Lattice定位為「戰爭作業系統」(War OS)。

上層提供指揮管制(C2)與任務自主,下層則是Lattice Mesh(一種去中心化的網狀網路架構),它將所有搭載Lattice OS的裝置,包含無人機、嵌入式計算設備,以及Anduril的邊緣伺服器和筆記型電腦等,整合成一個強韌的運算網路。

這個架構是為了解決傳統網路在動態戰場環境中頻寬限制、節點故障和延遲等問題,透過將運算能力部署在邊緣裝置上,實現更高的自主性、更低的延遲,以及更好的數據處理效率,打通跨軍種、跨領域的戰術型去中心化網絡,並透過 Lattice的軟體開發套件SDK,以及合作伙伴計畫(Partner Program)開放外部接入,讓各式感測器與載具如同App般接入、協作、快速迭代。

因此,Anduril不需要等待繁複標案逐一細化規格,而是透過平台兼容異質系統,以軟體定義能力,並以資料積累戰略優勢。美國國防創新單位(Defense Innovation Unit, DIU)已在「Replicator」計畫中採用Lattice的任務自主能力,目標讓數千個分散無人系統快速互通、協同作戰。

值得注意的是,美國國防部首席數據與AI官(Chief Digital and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Office, CDAO)去年也與Anduril合作,將Lattice Mesh對第三方開放,讓外部開發者能在邊緣節點直接開發應用。這是將「平台生態系」哲學引入軍事體系的關鍵一步:由單一供應商供貨,轉向「多邊平台治理」。

二、產品與平台的飛輪:節點愈多,能力愈強

平台思惟的威力,在於硬體不再是一次性買斷的資產,而是平台上的智慧節點。Anduril近年橫跨空、海、陸多元系統,持續提升Lattice網絡密度與資料品質:

空域作戰:Fury是一款高性能、可協同作戰的無人戰機,已列入美國空軍CCA(協同作戰飛行器)計畫原型,並具型號YFQ-44,大規模量產能力於2023年巴黎航展釋出訊號。

攔截防空:Roadrunner-M是可回收再利用的噴射攔截無人機,憑藉高機動性及重複出動能力,獲五角大廈擴大訂單,特別針對無人機飽和攻擊設計。

攻擊鏈結:Barracuda具模組化且可大量生產,是低成本巡弋飛彈級自主飛行載具。2024年,Anduril宣布與德國萊茵金屬(Rheinmetall)合作開發歐洲版本。

滯空彈藥與ISR:Altius家族持續外銷,從英國援助烏克蘭,到台灣近期接收的批次均見其身影。

水下領域:Ghost Shark超大型自主水下潛航器(XL-AUV)與澳洲國防部共同研發,並設置當地生產線,展現平台結合在地供應鏈快速量產、外銷盟友的模式。

邊境感知:部署於美國南部邊境的自動化監視塔(Autonomous Surveillance Tower, AST)已突破300座,持續將感測資料回饋至Lattice,提供長時間、廣覆蓋的態勢感知。

硬體愈多元且分散,平台愈「聰明」。這種節點—資料—模型—任務的閉環,不僅壓縮「發現—決策—打擊」的殺傷鏈,也降低對單一大型平台的依賴,讓「以量制價、以智取勝」成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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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商業模式的顛覆:從「專案導向」到「平台導向」

Anduril 不只是賣裝備,而是先以自有資本研發出可重複銷售的產品線,再藉由平台能力快速適應不同場景。其商業邏輯可分三層:

產品優先,建好再賣:以「為任務而建」(build-to-the-mission)取代「為規格而建」(build-to-spec),用研發速度與產品的即用性,切入當前的戰場需求。

從原型到常備計畫:以快速原型與戰場實績贏得軍方信任,再轉為長期合約(Program of Record)。例如,2019年起,與美國特戰司令部(United States Special Operations Command, SOCOM)簽下近10億美元反無人機系統合約;2023年,獲海軍陸戰隊一紙為期10年、潛在價值2.42億美元的基地反無人機計畫。

平台授權與生態擴張:透過Lattice SDK與Partner Program建立第三方開發與互通機制,並與國防部CDAO合作開放戰術網絡,持續擴大平台外部性。

在供應鏈方面,Anduril採取「垂直整合+生態合作」混成策略:2023年,收購固體火箭發動機商Adranos,補齊飛彈推進關鍵瓶頸;2024年再與萊茵金屬合作,瞄準歐洲軍備補庫與產能韌性缺口。

四、AI重新定義戰爭:從自主協同到殺傷鏈壓縮

Anduril將AI應用從目標識別,推向更高層次的「任務自主與群體協同」。

空戰面向:美國空軍CCA計畫目標以AI驅動無人機群,用數量優勢、低成本及演算法速度,輔助昂貴有人戰機。

網絡層面:Lattice Mesh在通訊受阻的拒止環境中,允許節點分散決策與持續運作,為AI落地於戰術層的基礎設施。

產銷模式:Anduril將民用科技的「快速迭代+大規模製造」帶入軍工,讓AI不再是實驗室裡的演示,而能實際規模化投放戰力。

倫理治理:美國國防部2023年更新的DODD 3000.09指令重申「人類對武力使用必須保有適當判斷」,並建立嚴格評測程序,確保自主能力提升同時,人機關係邊界被制度化定錨。

五、從澳洲經驗到台灣布局:平台外溢與在地治理

Anduril透過Ghost Shark計畫,在澳洲建立「平台+在地供應鏈」的典範。2024年8月,宣布在台設辦公室,並與我們的國防科技研究院(NCSIST)簽署合作備忘錄;同月,台灣軍方亦接收首批Altius滯空彈藥。此舉極可能複製「澳洲模式」:以Lattice平台為核心,結合台灣在地研製體系,快速針對戰場環境適配與量產。

對台灣而言,這不僅是軍備採購,更是制度與產能共構的關鍵:

制度要快:善用原型快速採購(OTA)等機制,建立從「實證→部署→量產」的短鏈條。

場域要真:建立以「任務自主」為核心的演訓場域與數據基礎,讓Lattice生態得以在地成長。

產能要韌:結合台灣ICT及半導體供應鏈,建立關鍵模組「可替代、可擴產」的第二供應來源。

資料可治理:明確界定資料主權與模型更新權限,避免平台鎖定,且符合盟友資料共享政策。

平台思惟關鍵:讓戰力以「系統速度」成長

Anduril的革命不在單一產品性能,而在於讓軍事能力以「系統速度」(system speed)成長:平台吸納新節點、資料持續餵養新模型,模型驅動新戰術,戰術反過來創造新裝備需求與訂單。這個飛輪轉動,必須依賴三項條件:開放互通技術底座、容許快速迭代的採購制度,以及可生根落地的在地化製造與治理。

從此框架審視台灣,政府要回答的問題已非「該買什麼」,而是「如何將防衛戰力轉為平台化生態系」,讓島鏈防禦每個節點皆能自成算力、協同任務、快速更新。這正是AI 時代真正的「國防平台主義」。

本文章反映作者意見,不代表《遠見》立場 

(作者為逢甲大學社會創新暨永續碩士在職學位學程特聘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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