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巨頭的AI軍備競賽愈打愈激烈,進而無所不用其極地祭出高薪,從學術界挖角人才。不過,《華盛頓郵報》分析,這樣的大規模挖角,可能會對學術界人才的養成造成衝擊,甚至會影響未來的AI科學研究。
2023年6月,有「AI教母」之稱的李飛飛,在美國總統拜登發表國情咨文時呼籲,政府應大力投資,跟上科技巨頭的步伐,讓AI可以為「公共利益」服務,並具備所謂「登月心態」(moonshot mentality)。
與此同時,科技巨頭的影響力,也讓學術界面臨研發資源不足的窘境。
《華盛頓郵報》報導指出,當Meta、Google和微軟等科技巨頭,向AI領域投入數十億美元研發時,美國學術界其實正面臨巨大的資源缺口。舉例來說,Meta計畫採購35萬個專門的電腦晶片GPU,來執行AI模型的龐大計算,但相較之下,史丹佛大學的自然語言處理小組卻只有68個GPU。
李飛飛在2023年12月投書《華爾街日報》表示,隨著研究工作進行,她們也注意到在AI研發上,公私部門的能力和投入程度已經愈拉愈大。就目前來看,學術界和公部門缺乏研究AI所需的計算能力和資源。
為了獲得研究AI系統所需的計算能力和數據,學者們通常會與科技業合作,但科技業也祭出高額薪資,吸引這些學術界的頂尖人才。
資源分配不均,連人才也被高薪挖走
2023年一份報告提到,科技巨頭以高薪吸引學術界的頂尖人才,近七成擁有AI相關學位的人會進入私人企業,相比20年前,這個數字只有兩成。
這股AI浪潮,推升科技巨頭頂尖研究人員的薪資水準,薪資追蹤網站Levels.fyi的數據顯示,Meta的AI研究科學家薪資中位數,從2020年的25.6萬美元(約新台幣804萬元),提升到2023年的33.525萬美元(約新台幣1054萬元)。
「幾乎每個人都被科技公司聘用了,這就像是一個笑話。至於那些留在學術界的人,他們也是被公司資助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其實也是被聘用的,」AI科學家阿布達拉(Mohamed Abdalla)指出。
李飛飛表示,與業界相比,公部門在資源和人才方面都明顯落後,這會產生深遠的影響,因為業界專注於開發以獲利為導向的技術,而公部門的目標則專注於創造公共財。
挹注資金、通過法案,美國設法亡羊補牢
目前美國政府正在採取一些措施,來解決大學端研發資金短少的問題。2023年,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NSF)宣布投資1.4億美元(約新台幣44億元),成立七個由大學領導的國家AI研究所,來研究AI如何減緩氣候變遷的影響,以及改善教育等問題。
民主黨眾議員艾修(Anna G. Eshoo)表示,她希望在2024年底退休前,可以通過《創造AI法案》(Create AI Act),該法案在參眾兩院都得到跨黨派的支持,但學者們並不看好立法進展。
《創造AI法案》的立法目的,就是為了提供學生和研究人員,研發AI模型所需的資源、數據和工具。
報導中提到,這些電腦晶片GPU是運行AI的必要設備,也造價不菲,根據史丹佛大學最新一份報告估計,Google DeepMind大型語言模型Chinchilla的開發成本,要價210萬美元(約新台幣6600萬元)。
麻省理工學院未來技術研究項目主任湯普森(Neil Thompson)表示,隨著AI科學家需要處理更多數據,以改善模型性能,對先進計算能力的需求,可能會變得更加迫切,「要繼續取得進步,你需要更多資金、設備和數據,意味著那些沒有足夠資源的人,將無法繼續參與。」
「如果只追求演算法,就不會做出最好的科學研究」
科技巨頭從學術界挖人才這件事,其實李飛飛也經歷過。
李飛飛在她的回憶錄《AI科學家李飛飛的視界之旅》(The Worlds I See)中提到,她在普林斯頓大學獲得的全額獎學金,改變了她的生活,這讓她開始醉心於學術研究,後來也前往史丹佛大學任教。
2016年,李飛飛被Google挖角,擔任AI暨機器學習首席科學家,原因是希望讓AI更加普及化。不過,這同時也是她生涯的轉捩點。
她在書中提到,她加入Google時,就感受到自己追求科學的理想,被冰冷的企業現實打敗,從一介小農民到美國《財星》500強企業,都能掌控在手中。
「在Google的這段日子讓我感覺到,我們必須負起責任、必須感到謙卑,」李飛飛說:「我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思考該做什麼,難道我該回去關上門,假裝世界不存在,繼續寫我的論文嗎?」
最後,李飛飛決定重返史丹佛大學,擔任「以人為本AI研究院」共同院長,「我覺得我自己有使命感,當你被這樣的動力驅動時,很容易忘記高額薪水。」
李飛飛後來將AI引入醫療保健領域,並集結倫理學家、經濟學家、技術人員和政府官員,共同追求「以人為中心」的AI。
一位認識李飛飛超過十年的同行向《金融時報》表示,李飛飛非常專注在AI的正確方向上,她非常關心AI能否擁有正確的防護措施,在這塊領域,很少有研究人員能做到言行一致。
「如果你只是追求流行的演算法,就不會做出最好的科學研究!」李飛飛的話如同暮鼓晨鐘般,向科技巨頭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