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在平均年齡二十多歲的一群人中,他是「老義工」;處在平均服務年限一年的一群人中,他也是「老義工」;他是動物的老朋友,對動物園的熟悉,有時連園長都說:「我不如他!」
不同於其他人只在課餘或業餘來幫忙,王虎城把這份完全無酬的工作當成「人生最重要的事業」在經營。
人生最重要的事業
他目前的職稱是「動物之友服務隊」義務解說員,負責為預約團體遊客介紹各種動物的分類、生長習性、棲息環境等。但王虎城給自己訂的目標是當「野生動物與人類之間的橋樑」。為了扮演好這個角色,原本對動物生態瞭解不多的他,自知年逾半百,記性不能和年輕人相比,只有用「勤能補拙」的笨方法。
在圓山舊園服務的頭幾年,他一有空就往動物園跑,站在柵欄旁盯著動物看,觀察牠們進食、睡眠、排洩等習性,光是一隻食火雞就連續看了三、四個上午。他並且認真研讀大女兒的生物筆記,鑽圖書館找相關雜誌書籍來看,生態保育演講會裡常有他的踩跡,動物園保育組也是他常去請教的地方。
現在他和大學生物系、畜牧系高年級的義工夥伴聊起「動物經」來,絲毫不顯遜色。
台北市立師範學院宋隆業老師半個月前帶學生到動物園做戶外教學,一路上王虎城對於學生提出來的「亞洲象和非洲象有什麼不同?」、「猴子為什麼屁股紅?」、「斑馬為什麼沒有人騎?」等問題逐一詳盡解答。宋老師衷心佩服他淵博的動物知識:「讓我們享受了一趟完滿的知性之旅。」他誠懇地表示。
「說、學、逗、唱」樣樣來
王虎城的用心經營不僅表現在專業知識的汲取,更在不斷提升的服務品質。只要出現在遊客面前,縱然身穿襯衫、牛仔褲,總顯得容貌整潔;不論個人有什麼情緒困擾,絕不帶進工作裡。動物園推廣組組長李德嫻自信的說:「有重頭戲(重要人物來參觀)的時候,推王教官出馬準錯不了。」
到」。不分溽暑寒冬,從圓山舊園到木柵新園,精幹黝黑的他每星期平均總會出現二至三次,遊客特別多的時候,更是天天都去。
即使沒有特定活動,王虎城每星期也要從淡水家裡轉兩趟公車到木柵去一次,有著四川人耿直個性的他堅持:「如果我不能掌握園裡的動態,怎麼給遊客最新的資訊?」
面對這份只有義務,沒有利益的工作,王虎城卻拿出了不輸給任何專業人員的旺盛企圖心。
幾年前在帶團體時,常是愈走身邊的遊客愈少,最後竟剩下他自說自話,讓他領悟到要讓遊客聽得進去,除了札實的內容外,更要有靈活的解說技巧。因此他嘗試根據各類遊客的年齡、教育程度,把同樣內容用打油詩、機智問答、模仿表演等不同方式來表達。如今已是「說、學、逗、唱」樣樣可以來得上一段。
例如到大象林旺的展示區參觀,如果帶的是小學生,他可以領著孩子們邊拍手邊唱:「大象大象你的鼻子怎麼那麼長?媽媽說鼻子長才是漂亮。」碰到老兵團體,他也可以慷慨而談抗戰那個年代,林旺如何成為孫立人將軍在滇緬戰爭中的戰利品,又是如何橫渡萬里關山來到台灣的故事。
由於認定這是終生事業,雖然眼見許多義工在一年口頭契約期滿後離去,王虎城的熱誠卻未曾稍減。如今他不僅在資歷上屬於前輩,對動物的深厚感情更無人能比。
深情的傻瓜
民國七十五年木柵新園啟用之前,王虎城天天頂著艷陽到各展示區撿鐵釘、木條、鐵絲,以免動物住進來以後不慎受傷,或因誤食而得了「五金病」。動物園長王光乎承認,這裡許多正式職工,對動物園熟悉的程度都不如他,「甚至包括我在內,」王園長言下流露欽佩和感激。
在金錢掛帥的社會價值觀下,「光做事不拿餞」很容易被認為是「傻瓜」,王虎城就被許多人歸類為「傻瓜」。一位和他相識多年的朋友問他:「你跑那麼勤快幹嘛?鞋子跑壞了,也沒看動物園買一雙給你。」明知別人笑他傻,他還是鼓勵兒子、女兒去動物園當義工。兒子王定新因為表現優異被網羅為推廣組正式職員,是他最欣慰的事。
問起為什麼自海軍退休後,會對一份完全無酬的工作情有獨鍾,他快人快語的說:「衣食無憂,但求心理舒服罷了!」
在六十歲生日前夕,他還許下宏願:「我要繼續做下去,直到走不動那一天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