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台灣人被騙至緬甸的詐騙新聞頻傳,震驚社會。不只台灣,中國大陸更是已發生了數以萬計的類似案件,每年都有上萬人被詐騙、綁架、撕票,引發中國大陸社會關注。國力強大的中國大陸,為何會對猖獗的詐騙集團束手無策?
從毒品王國到詐騙天堂,緬北如何成為中國人的詐騙老巢?
緬甸的詐騙犯罪主要集中在中緬交界,即緬甸的東北,俗稱緬北,包括果敢、佤邦、小孟拉,大其力這些地方,著名的毒品盛產地「金三角」,就在大其力。
與台灣人較熟悉的泰北地區類似,緬北人口組成以華人及後代為主,但緬北又再更「華」一些,當地人嘴上講的不僅都是普通話與雲南話,還用人民幣交易,甚至連手機訊號也來自中國的電信公司。
由於地形破碎、基礎設施不足,離緬甸首府奈比多又有相當距離。天高皇帝遠之下,緬甸政府管理困難,緬北很大程度呈現自治狀態,許多軍閥自立門戶,無法妥善分配資源發展一個正當的產業。
1949年部分國軍撤退緬北,盤據該地等待反攻。為了籌錢維持糧草軍備,便以當地本來就有種植的毒品出發,發展國際貿易,意外獲得成功,緬北毒品聲名大躁。中國大陸改革開放後,緬北更一度成為中國大陸毒品主要來源。
1990年代開始,新型毒品出現,緬北產的毒品逐漸失去國際競爭力,當地一度轉發展賭場,曇花一現後又落寞,至此緬北的產業毒、賭產業,一直都沒有太多起色。
直到2015年,中國大陸政府開始打壓電信詐騙,許多詐騙集團出走國外另尋生機。其中緬北講普通話、又在中國大陸交界,甚至用中國的電信,當地軍閥也需要資金,詐騙集團自然往此聚集,成了新的詐騙「老巢」。
緬北詐騙集團到底多厲害,居然連博士都被拐?
中國大陸公安部曾公布資料,顯示2021年截至9月為止,就勸說5.4萬人從緬甸返回大陸,並阻止2萬人前去緬北。到了2022年,4到7月短短4個月內,就勸說23萬人自緬甸返回大陸。
每年數萬甚至數十萬人跑去緬甸,詐騙集團是如何說服這些人的?
據了解,緬北當地95%詐騙集團都由華人或大陸人組成,他們多是在大陸走投無路,或是急需用錢,才決定鋌而走險。許多通緝犯、中年失業者,乃至於輟學、逃學年輕人,都是招募對象。
但疫情過後,中國大陸民眾普遍對電信詐騙知識增加,詐騙難度提高;且疫情又導致緬北當地產業崩潰,詐騙集團不得不招更多人來增加詐騙力度。
被連哄帶騙到緬甸加入詐騙行列後,如果績效不好,並非辭職不幹回家這麼簡單。詐騙集團此時會改賣「綁票生意」:要回家可以,必須找人來代替你,或者就請家裡籌錢贖人。
一名中國科學院的博士後研究員張先生,2022年時因有債務問題,經網路介紹到新加坡從事翻譯工作,最後卻被拐騙至緬甸。對方要求匯款12萬才能放人,期間張先生不斷被拷打、關禁閉。
隨著詐騙難度提升,「綁票生意」已成為詐騙集團的主流業務,他們通常有一貫手法:在中國大陸的中介商找人頭,並由全額支付其至緬甸的交通費。到緬甸後,再誘騙你至緬北賭場輸錢,並以還賭債名義勒索;或以償還交通費名義要錢。
上海一名紀先生就表示,2018年,自己37歲的獨子跑去江蘇昆山找工作,4天後,紀先生卻接到兒子打來電話,表示在緬甸賭場賭輸30萬元被拘禁,要盡快匯錢放人。紀先生最後沒籌出錢,三個月後收到兒子死訊。
如果不會詐騙,家裡也沒錢贖人,詐騙集團還會給你第三條路:成為「血牛」,將你囚禁起來並定期抽血賣錢。也有少部分受害者被器官買賣,當然,更有一些永遠葬身在緬甸。
中緬邊境三不管地帶,中國大陸無計可施?
中國大陸群情激憤,不少網民在社群平台提問:中國警方在緬甸有執法權嗎?解放軍到得了緬甸執法嗎?
雖然組織詐騙犯罪皆為華人,騙的也都是大陸人,但畢竟隔一個中緬邊境,緬甸境內的事情仍由緬甸管轄。中國大陸如要加大力道抓人,也只能強迫緬甸政府加把勁。
今年5月,時任中國大陸外交部長秦剛到訪問緬甸,就要求緬甸嚴厲打擊網路詐騙犯罪、解救被困的中方人員。秦剛還說,這些網路詐騙集團嚴重侵害中國公民利益,中國民眾對此深惡痛絕。對中緬兩國而言,電信詐騙已上升至兩國的外交問題。
緬北政治情勢本就混亂,有許多緬甸軍隊外的獨立武裝力量與軍事組織盤據控制,緬甸政府本身就處理不力。2009與2015年,緬甸政府軍就在果敢與當地武裝力量爆發衝突,緬甸空軍甚至不時高空投彈失準,炸彈直落入雲南。
但緬北的詐騙園區,透過複雜的權力關係與政治情勢,不斷躲避重組、壯大聲勢。而警察能抓住的往往是基層替死鬼,高層與操盤手始終在幕後。
因此,即使緬甸政府授權中國大陸武裝力量介入,處理上仍相當費勁。此外,當前隨著大陸警方家大跨境犯罪力度,許多詐騙集團據點從緬北轉移到位於緬甸東南部的妙瓦底,失去中緬邊境的地緣優勢,打擊將更加困難。
台灣人涉入緬甸詐騙案震驚社會,而中國大陸更正以數百、數千倍的數量時刻發生。雖然已引發北京高度關注,但真要根除與解決,恐怕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