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在高中時候有幾個特別好的朋友。和她們在一塊兒的時候,永遠有人比自己更理解自己,懂自己的欲言又止、懂自己的有口無心,從來都不用煩惱歡笑會售罄。青春發酵的氣味相同,滋生的荷爾蒙碰撞、交換以確認彼此的存在,虔誠而包容。其實最好的時光不過是這樣。(本文節錄自《聽說時光記得你【四時如歌版】》一書,作者:溫如生,以下為摘文。)
她記憶最深的時候,大概是在高三。
那年忙著升學,應該說從高二的暑期輔導開始,學校副本就正式從普通級升級為地獄級了。漫天的複習講義飛舞,硬是在考前兩三個月就將前兩年學習的東西重新複習完畢,再來的日子就換成漫天的考卷飛舞,整天下來就是埋頭考試。
當時的心思全放在學習上,也沒有多餘精力去愛美——說到最醜的時候大概就是高三了,可以夾著鯊魚夾,如堅忍不拔的參天大樹,終日都栽在考卷和講義裡。
全班的狀態簡直像是行屍走肉,下課時間不是趴在桌上,就是在複習下一節課要考的試,再不然就是去廁所,當初那段時光很難熬,現在回想起來竟然也覺得很美好。
升學壓力的來臨還代表著高中生涯即將結束,然而更糾結的是⋯⋯即將來臨的18歲。
在她們幾個人之中,最早生日的人在11月底。
正好,當天也是平日,於是除卻壽星之外,她們便串通好,選好了距離教室不遠的廁所後方極少人走動的樓梯間,再來便是誰負責在時間較充裕的打掃時間,先衝去教官室拿借放的蛋糕,誰負責等到一切就緒後,將壽星帶到說好的定點等等的。
「咦?妳有看到其他人嗎?」
來了。被喊到名字的她面不改色地回答:「她們好像去找班導了。」
「哦⋯⋯那妳要不要上洗手間?」壽星沒有多想些什麼。
她們還沒說準備好了啊,她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機螢幕,沒有任何訊息的提醒。「我現在沒有想上⋯⋯」
沒隔多久,她接收到信號,再裝作沒事一樣地拉著壽星說要去廁所。
壽星有些錯愕地被拖著走:「欸妳剛剛不是才說不想上嗎!」
一切都很順利。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壽星的反應。
她對著燃燒著的蠟燭許願:「第一個願望,希望大家都能考上理想的學校;第二個願望⋯⋯我還不想要18歲。」說著、說著,她突然就哭了。
不想要18歲,不想長大
她記得,第一次看見女孩哭的時候,是某天班上一個女生失戀和她們哭訴,而今天這是第二次。她知道,在女孩大大咧咧的表象下,有一副無比柔軟的好心腸,看似粗神經,卻有著比誰都通透的玲瓏心,比誰都溫熱。
她心裡住著一顆太陽。
——親愛的,18歲也好,80歲也好,願妳無需顛沛流離,我們能為彼此保駕護航。
妳那些婉轉心事,我們願意為妳三緘其口。
不需要掏心掏肺至死不渝,只要能夠看見妳。
後來,所有人都抱著壽星哭了,那模樣就像討不到糖吃的小孩一樣。
從來都沒有意識到長大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有些激動、有些期待、有些感慨、有些失落,原來長大是這麼一回事。
她忽然想起了很多很多細枝末節的小事,而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卻在生命裡留下數不清且彌足珍貴的溫暖。
最難能可貴的是學會珍惜並且感恩,或許總要碰過一些壁、轉過一些彎,才會明白有些人已然是生命裡最好的贈禮。
總嚷嚷著說想得到些什麼的,以至於太晚以後才明白,那些願意消耗時光在自己身上的人,已經把全世界最珍貴的都贈予了自己——那些最可貴的時間。
他們把時光耗在自己身上,陪著一路慢慢走,陪著哭也陪著笑,陪自己從青澀少年長成沉穩大人,陪著榮辱與共,再陪自己浪費大好時光。
在他們的大好人生裡有更美好的風景能賞,卻甘願在自己途經的路上,成為自己的一方風景。
無論是何種感情、何種關係,都各有各的秘密,也各有各的方向,各有各的好。
而最幸運的,我們各自擁有各自的秘密,卻擁有彼此的時光。
平淡而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