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酒釀桂圓麵包揚名國際後,懷抱以烘焙發揚台灣在地食材使命感,這次吳寶春帶領團隊深入台灣山林部落,克服重重挑戰的台灣小米麵包,又藏著那些故事?
「部落長老說,它們(食材)付出生命,是為了延續另一個生命!」吳寶春眼神發亮,悠悠提起近日走訪原鄉部落尋找可入菜、烘焙的台灣原生種植物,意外被原住民對大自然與萬物的態度,深深觸動。
食物不僅僅是食物,而是為了延續生命的存在。「我想起小時候,在屏東鄉下老家,逢年過節拜拜時得殺雞,爸爸媽媽總是以很虔誠的態度,準備供品,那是對萬物對生命的尊重。」吳寶春有感而發,「這讓我對食材,有很不一樣的態度。」
早已把「麵包閱讀」當成信仰,積極為台灣烘焙開拓新路的吳寶春,繼去年「以麵包閱讀客家」和「以麵包閱讀挪威」之後,今年帶著團隊深入台灣原鄉部落,包含屏東縣三地門、台東縣金峰鄉尋找台灣原生種食材。
歷經長達半年研發,以台灣小米、高粱,與台灣山芹菜、刺蔥、台灣香檬及台灣土肉桂等原生種植物與穀物,開發出小米酸種麵包、福爾摩沙土肉桂捲、小米山芹番茄起士、台灣黃金司康、台灣小米Q餅等共十餘項產品。
這次吳寶春麥方「閱讀麵包」重返台灣原鄉,不只是為尋找烘焙新出路,背後還有個更重要的使命。
地球暖化、氣候變遷,全球各地乾旱、水患、風災頻頻,靠天吃飯的農作物因為缺水歉收與各種病蟲害,讓全球糧食安全警報大響。有別於經濟作物,小型穀物生長期短、耐旱、有助縮短食物里程,且營養豐富等的特性,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FAO)宣布2023年為國際小型穀物年,大力推廣小型穀物的栽種與食用。
台灣原生小米逾百種,為何小米酒沒有小米?
台灣環境資訊協會理事董景生表示,一般泛指玉米這類穀物為大型禾本科穀物,「小型穀物」指的是在地傳統種植的小型禾本科作物,比如高粱、小米、薏仁等。
外界以為這類農糧作物大多仰賴進口,董景生說,事實上,台灣不乏原生種高粱與小米,早年不僅各原住民部落有專屬的小米品種,品種甚至高達數百,卻因缺乏市場經濟規模,加上原住民文化消失,讓這些原生種穀物日漸式微,最終不敵大量進口便宜小米。
台灣如今坊間與市售的「小米酒」或各式各樣的小米產品,絕大多數是進口小米,或糯米混充。
董景生強調,台灣原生種小米耐熱抗旱,相較外來種,更能適應在地環境抗病蟲害,能有機種植,不使用農藥等優勢,「與其讓土地休耕,不如復耕種植,讓台灣小米有機會重回台灣這座島嶼。」
出身農村,在屏東鄉下長大的吳寶春,曾以台灣龍眼乾研發的酒釀桂圓麵參賽,揚名國際,對台灣食材有著濃濃的情感與使命感。「台灣糧食自主率僅三成,烘焙飲食人口愈來愈多,但烘焙大多數的食材,卻得仰賴進口,」懷抱著復育台灣原生種農糧與作物的理想,吳寶春與團隊踏上原鄉,深入屏東與台東山林。
愛台灣,原生種作物烘焙吃苦頭
台灣部落傳統文化中,台灣小米扮演關鍵,不僅是賴以維生的作物,更是部落部落用來祭神、祭祖,祈求豐衣足食的神聖作物。除了台灣小米,為增添麵包與烘焙的多樣與豐富,吳寶春麥方研發團隊也精選山芹菜、刺蔥、台灣香檬及台灣土肉桂等台灣原生種香料。
只是,為了愛台灣,支持台灣原生種穀物與植物,支持讓台灣土地得以永續的林下經濟,卻讓團隊光是研發過程,就吃足苦頭。
吳寶春麥方技術經理林翊臻回憶,過程中,挫折連連,「不像麵粉,小米沒有筋性,難以發酵膨脹,加入麵粉的小米麵團又會產生極強的糯性,麵包會有類似麻糬QQ的糯性口感,不易烤熟。」
難度最高的是「小米酸種麵包」,為克服小米製作發酵種需兼顧產氣、麵種膨脹力和小米麵種風味,為此,團隊還幾度重返部落,尋找小米酸種祕密。
「產地到餐桌」在地永續食材倡議者,台灣美食技術交流協會理事長徐仲表示,台灣小米與原生種香料做麵包,甚至大方開放配方,這次台灣麵包師傅透過手藝讓台灣原生種作物被看見,反思台灣麵包甚至當代麵包定位,值得探索與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