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兒和凱蒂這對姊妹花出生於荷蘭,在南非待三幾年之後,舉家遷移到英國。兩年前,服務於跨國化工廠的父親調差,姊妹倆又拎著行李,隨父親搬到布魯塞爾。
十八歲的克莉兒現在唸高三。她參加了一個講荷語的曲棍球隊,又和一批比利時朋友騎自行車暢游西德。她最喜歡吃義大利南方食品。
以全歐洲為家
她十四歲的妹妹凱蒂,則比較愛吃夾著比利時香腸的法國麵包。偶而興起懷舊之情,還會利用假期跑到英國和昔日老友相聚。克莉兒說:「我比較荷蘭化,我妹妹比較英國化。」但是問及這對姊妹的家鄉在何處時,兩人均面露困惑;「怎麼說呢?我只能說我目前住在比利時,」凱蒂答道。
她們是以全歐洲為家的新興族類「歐洲小孩」的典型例子。
「歐洲小孩」是歐洲共同市場的產物。他們是歐市官員或跨國公司職員的子女,在歐洲大陸的每個角落都有他們的蹤跡。 這群「歐洲小孩」,約有一萬四千人就讀於九所由歐市分別設立在盧森堡、義大利、西德、荷蘭、英國等地的學校,這些學校的學生幾乎都是外國學生,但似乎很少有人覺得自已是外國人。
「歐市學校」向學生積極灌輸泛歐洲意識,對學生的課業要求也很高--尤其在語文方面。小學階段就得開始學第二種語言,七年級(初中一年級)時,更要開始學第三種語言。所有應屆畢業生,都必須通過嚴格的「歐洲學位」考試,才能取得畢業文憑。由於歐美各大學普遍肯定「歐市學校」的水準,因此約有七五%的畢業生可以如願進入大學就讀。
「歐洲小孩」也有若干現實的困擾。一位兩歲就離開祖國的十七歲西班牙女孩,即將回馬德里唸大學,她的母親擔心她的美夢即將幻滅。這位女士說:「我女兒對西班牙的印象,完全來自度假的經驗--一切是那麼美好。她不曉得西班牙其實問題重重。」
居無定所
一位擁有英美雙重國籍的男孩,在前往倫敦接受大學教育後,才發現自已所受的教育其實相當偏狹。「許多我原先認為理所當然的事(如歐洲必須統一),紛紛遭到挑戰。」他說:「我發現有許多反對共同市場的言論相當有道理,但是在「歐市學校」你聽不到這些。」
居無定所的日子,使某些「歐洲小孩」對自己「到底是誰或歸屬何處」這類問題產生一種不愉快的迷惑。「這些小孩對他們的「無根」深感遺憾,」布魯塞爾「歐市學校」的心理輔導中心主任說:「他們覺得被剝奪了某些東西。」
不過,也有些「歐洲小孩」認為自己所處的「國際性環境」具有啟發性效果。一位住在布魯塞爾的法比雙重國籍男孩,每天早晨上學途中在校車上閱讀英文「國際前鋒論壇報」,放學途中讀法文「世界報」,晚上收看英國國家廣播公司的電視新聞;他的言談流露出泛歐洲的理想。
泛歐洲的背景,並沒有消除他們心中的國家歧見。一名男生說,他隨時可認出誰是希臘人,因為他們最吵。一名女生則認為法國人總是袖手旁觀,不過,許多人拒絕接受忠於國家的陳腔爛調。一位女生說:「我和父母發生爭吵,多半是因為我批評丹麥,或不贊同丹麥報紙對某些事件的報導角度。」
「歐洲小孩」因為父母經常離家在外工作,而缺少照拂。布魯塞爾一位心理治療師說:「他們的物質生活過度優裕,感情生活卻若有所失。我有一位病人和數學老師見面的機會,比和父親見面的機會還多。」
但是大多數「歐洲小孩」相信他們獨特的生活型態利多於弊,堅持不做絲毫改變。許多小孩希望追隨父母的榜樣,尋覓一份容許不斷旅行的工作。像克莉兒就打算先到荷蘭修習法律,然後進入歐洲管理學院,修習三年的企管課程,可以先後在巴黎、柏林和牛津上課。「我無法固定住在一個地方,或是從事坐辦公桌的工作。」她說。
「歐洲小孩」行情看漲
一名男生立志投入新聞事業,他的眼光放在全歐洲,希望創辦一份歐洲雜誌,和製作幾個遍及全歐的廣播節目。
「歐洲小孩」自信本身所具備的多國文化經驗,是他們事業上的一張王牌。尤其在歐市正為一九九二年除去貿易障礙的「大歐洲」做準備時,更是行情看漲,「歐洲小孩」也許不太確定自己來自何方,但可以肯定的是,無論他們往何處去,都像在自己的家鄉一樣自在。
(譯自Newswee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