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人資歷比較特別,我是小留學生,十五歲的時候出國,到美國讀高中,大學唸UC Irvine,畢業後我又跑到英國去念medical school(醫學院)。
我在英國,接觸到慈濟,回來後我看到他們在召募住院醫師,這邊環境跟國外類似,所以就跑回來了。
我來這邊已經五年了,剛開始我在癌症末期的心蓮病房。由於文化的不同,尤其像癌症的告知,以前的訓練是直接讓病人知道,但這裡的民情必須視我個案調整。這對我來講是很好的學習經驗。
我之所以會回來,就是因為我身上還是有東方的文化在,對我來講,好像魚回到水的感覺。
醫生最難的就是,把自己抽離成只是一個醫生。疼痛控制我們可以做,但是關起門來要讓病人能夠把比較深的情緒講說來,這時就要脫下醫生袍,變得跟普通人。這不是課本會教你的,而是醫病的互動,要自己去學習。
這也是慈濟跟大多數醫院不一樣的地方。我們要做的是一個救人的醫生,在薪水方面就不會太計較。
我自己念醫,主要是想貫徹當醫生去幫助人,提升自己的品行。醫生這個職業在金錢上的確是個很優厚的工作,我有朋友在敏盛醫院,薪水差不多12、13萬元,這邊大概8萬多元,有人認為還是差距太大,不過我認為行醫薪水只是附帶的,重點是應該是你可以從這個工作去發現生命的價值。
在台灣的醫學生,若心裡只是抱著金錢方面的觀念來看待病人,能付出的東西就有所局限,實際上該付出的不只是medical上的東西,不只是藥物上的治療,身體上的治療,還應該包括心裡層面、社會層面的治療,考量內心才是全人的醫生,就像佛教的如來佛。
我爸媽都是台大畢業的,他們原本希望我留在台大服務,但我觀念就是醫生都是往最需要你的地方、最被認可的地方去。
當然東部算是醫療偏遠地帶,資源缺乏,但回頭說,慈濟在這邊的功用相當大,要不是有慈濟,你很難想像需要做心導管的病人要去哪裡?
在國外心臟病的病人都可以獲得很完整的服務,但在整個這麼大的東部地區,只有慈濟有這樣的醫生和治療,這在六個小時內要幫病人把血管打通,這種緊急心導管手術只有在慈濟有。
順便提到一點,我在這邊最佩服的就是心臟科主任王志鴻,因為一天二十四小時只要有病人來,甚至不是他值班的時候,他都會以最快的速度來處理病人,你可以看到很戲劇性的變化,一個病人本來已經快要死了,但經過他把血管打通整個人就活過來了,這也是我為什麼要選擇心臟內科的原因,很戲劇性,也是完全以病人為重的一個團隊。
這是一個前人種樹後人乘涼的制度,要長遠來發展。我在美國讀十幾年書,有一個重要的感想,為什麼人家可以這樣的發展,因為她在發展土地時,光一個水管它就會考慮到三十年後這裡會有什麼變動,所以都是做長遠的規劃。
慈濟很重視的就是要培養自己的醫師,所以醫學院成立之後,陸續有實習醫師、住院醫師來,現在又有台大的實習醫師、住院醫師,那當然除了你所說的名氣大之外,口碑慢慢建立起來,醫學院有成型之後,自然就會吸引很多人過來。
慈醫在偏遠地區醫療也非常重視,例如我們最近推的PACS電腦影像系統,玉里、關山的畫面送過來,我們就可以在第一時間內看到病人的資料,病歷,直接問診。
多年前,馬偕醫院的神父說,良醫,任何後山也不嫌遠。我很高興,外國神父能做的,我也做到了。(成章瑜採訪,李明軒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