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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後:中國人民站起來了?

張作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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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作錦

1999-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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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後:中國人民站起來了?
 

本文出自 1999 / 10月號雜誌 第160期遠見雜誌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毛澤東站在北京天安門城樓上,高聲向全世界宣布:「中國人民站起來!」此時五星紅旗冉冉上升,一個叫做「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新國家於焉誕生。

簇擁在天安門廣場上的百萬人群,眼睛裡噙滿淚水,因為戰亂終於結束,他們有了一個統一的國家,一個美好的憧憬。舉世各國也在屏息聆聽毛澤東的開國演說,這個人口全球第一的「大國」,要「站起來」,它會站在哪兒?會不會侵擠別人的空間?

其實,中國人在站起來之前,先倒下一大批。從反右、大躍進、「三年饑荒」,到文化大革命,倒下去的人至少有三、四千萬。儘管如此,中國人要尊嚴、要強大,人民解放軍以極粗劣的裝備,敢於在朝鮮挑戰美國,敢於在珍寶島挑戰蘇聯。當新疆沙漠裡爆發了原子彈,中共更毫不猶豫地打出了「反帝」「反霸」的大旗,讓所有的帝、霸國家驚愕而又莫可奈何。

一窮二白的中共,後來還是有了悔意。七十年代開始,搞「改革開放」。羨慕資本主義,又不敢丟掉共產主義這塊神主牌位。雖然左支右絀,但中國這個廣大的市場,已足夠外國人趨之若鶩。弔詭的是,世界各國大概都不希望中共強大,但又忍不住以經貿奶水餵它。

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中華民國倉皇辭廟,來到台灣。此時風聲鶴唳,諜影幢幢,為了「復興基地」的安全,所以要戒嚴、要動員戡亂、要「白色恐怖」。幸而國民政府在發展經濟上比大陸認識得早,也有一批幹練的人才,不久就使台灣躋身亞洲四小龍的行列,進一步又成為高所得國家。日後在國際上,外交雖孤立而處境不孤立,全靠與他國經貿往來的支撐。而人民生活富足,中產階級增加,終於把台灣導引進入民主社會。

十年前,兩岸分隔四十年的中國人開始接觸。但相見爭如不見,關係似乎並不融洽。形而下的,此岸看彼岸是鄉巴佬,彼岸看此岸為暴發戶;形而上的,彼岸要求此岸趕快回歸,此岸有些人寧願稍安勿躁,有些人則更懷自主之心。於是吵架了,罵人了,飛彈演習了。而各方帝、霸更是心中竊喜,若中國統一了、強盛了,他們還玩什麼?於是賣給彼岸一根棍子,售與此岸一把長刀,你們可要好好拚一場呀!

兩岸的中國不外有三條路,一是台灣悍然獨立,一是大陸強行統一,這都要戰爭與死亡,悲劇一場;最好的選擇是和平共存,各自發展,把未來之事留給後人決定。

叫了五十年,中國人真正站起來了嗎?兩岸各自走了五十年,今後要怎麼走,走到哪兒?這些究竟應由中國人決定,還是由領導人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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