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天就是世界末日,你想做些什麼事?
根據馬雅曆法傳說,2012 年12 月21 日將是世界的終結之日,而在末日降臨前的1個月,五月天吉他手石頭提筆寫下「在末日前必須完成的10 件事」,包括用力的活著、淋一場雨、拍全家福、按年份聽完Pink Floyd、烤一爐麵包、彈一整個下午的吉他、重讀《廣島末班列車》、在日月潭裡游泳、帶家人去動物園,以及寫一首歌。
因為忙碌讓他少了和家人相處的時間,所以他想要花一個下午安靜烤麵包,將對家人的愛揉進麵糰等待發酵,讓家人享受到熱騰騰的食物,這是石頭付出與奉獻的方式。
用一個下午,不為了演出,不為了編曲,不為了工作,沒有任何目的,只是單純而盡情的彈著吉他,重新找回自己對音樂的初衷與熱情。或者是放肆地淋一場雨,忘掉身分、忘掉工作,在最原始的大雨中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重新確認自己的存在。
這些願望看起來平凡,卻是過去石頭在忙碌的巡迴演出中,一直想做卻抽不出時間做的事。不再等待,現在就去做每件自己想做的事,不論這件事情看起來多麼平凡簡單,只要每天都認真誠實的活著,即使隔天就是生命的最後一天,你不會感到後悔。
生命是一段有終點的旅程,但是生活在其中的人們卻常以為自己活在永恆之中,有大把的歲月可以揮霍,只有在少數時刻,我們才驚覺生命的脆弱易逝,在那個當下,後悔、哭泣,也無法實現那些一直掛在嘴邊卻未實現的夢想。
正如五月天〈第二人生〉的歌詞:「如果你在倖存的平行宇宙/要怎麼做/要怎麼活/請你對自己說」,對自己誠實地說,誠實地活著吧!
用力活著 不要讓自己有機會後悔
後悔,是不情願發生的事發生後卻無力逆轉其結果,放不下這些事,也放不過自己。也許未來真的會有時光機,事情可以照著心中所想的不停重複上演,直到最好結局出現。但最好受過傷的人也可以一起回到原點,否則真正擁有比較好的結局的,也只是平行宇宙的另一場戲裡的自己,傷心難過卻還是在回頭的那一點上演。
為了盡量不讓自己後悔,我認真的過每一分每一秒,深怕一絲一毫的分心,意料之外的事鑽過縝密的屏障,不但使自己難過,更使他人傷心。但是,愈是認真的觀察、感受這世界之後,減少了後悔,卻也令我愈來愈害怕死亡,我害怕我愛的人難過,我害怕與他們分離。
死亡、消失、結束、末日,這樣負面的字眼不停的出現在我面前,在交通的路上、在運動的過程、相聚的時刻、分離的瞬間。這些字對我造成極大影響,是正面的影響,它們讓我更珍惜活著的時候,也更熱愛生命。
徘徊在活著邊緣 因恐懼而珍惜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勇敢、膽子很大的人。喜歡挑戰各種極限,對我來說是一種心智與肉體的訓練,嘗試新事物是大腦的開發。不需要他人慫恿,我就會主動去做一些極端的事,雖然並非皆為艱辛,但成就感與過程中的困難程度成正比。
小學的時候,教室旁有一種遊樂器材,像梯子橫跨在空中般,小朋友可以用雙手帶動垂掛的身體,從一端盪到另一端。梯子距離地面的高度相對於我那時的身高,顯然是有些勉強,但嘗試後我明白,只要留意有一隻手抓緊握桿即可。自此,我愛上了這個器材;每節下課,我可以來回玩盪數十次,隨著技巧日漸熟稔,膽子就愈大,雙手的擺幅也加大;從一次一格增加到兩格,最後甚至可橫跨五格,從原本十幾趟的擺盪減至三四趟即可完成。
某次下課,我如往常握住了第一根橫桿準備前進,但握著下一根桿的手並未抓緊,而應該維持 在另一支桿上的手也突然支撐不住;瞬間,身體重心不穩,眼前視線的景色全部改變,四周的聲音消失了,耳朵聽到的就像是映像管後方的單一頻率,並且從鼻腔傳來生鏽的味道,這超現實的感受,伴隨著身體反射不穩與急促的呼吸,還有從手腕傳來如烙鐵般的疼痛感。
第一次感受到如此不同的經驗,但小時候除了感覺到肉體的痛之外,並不清楚它背後的意義。現在回想起來,落地那一瞬間的恐懼,卻在成年後提醒我生命的脆弱與可貴。
「世界末日」在這幾年異常真實的存在,讓許多人思考了存在的意義,也讓我在今年為自己設定了一些目標,有的容易,有的困難,有的不僅花體力也花時間,有些就算是花了時間和精力,卻也無法強求得來。今年九月我達成了「橫渡日月潭的目標」。當我泳到湖中央時,長久以來深埋心底的恐懼,再一次的浮現。
日月潭從這一端到另一端有3千公尺,是60個標準泳池的長度,潭水深不見底,能見度大概只有兩米。以往,我從未在開放水域游泳過,雖然大會準備的救生浮標讓人安心許多,但是下水不久,所有可能發生的壞念頭就不停的腦海中產生。在湖中央,綁在身上的救生用具反而成了我擔心受怕的源頭,如果失去了這條紅色浮標,就只能努力向前划。大約游過了三分之一的湖面後,許多人已選擇將浮標抱在胸前,而我拖著浮標只想趕快離開這湖面。
每次抬頭換氣後,轉頭再次面對深綠色的湖水,看著它沒入黑暗中。湖面周圍有許多突然出現的障礙;前面的蛙腳來襲,或是划進一組纏結的浮具,都是每次以為已習慣了這片湖之後,又重新啟動的開關。終點碼頭的石階,結束了這一路的恐懼:能夠活著真的是一件很美的事!
「末日」,也許是一部電影、一首歌、一本書、一則新聞、一段感情、一件物品、一句話、一場比賽。但不管是什麼,它都代表著結束。我所追求的極限有時很危險,常常徘徊在活著的邊緣,而「末日」,就像是紙窗外的狂風,一不留心就會破窗摧毀一切。但也因為離它那樣的近,更讓我期待每次睜開眼的瞬間,看到紙窗未被毀滅,卻能聽見狂風呼嘯,然後讚嘆。
呼!活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