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撫著剛被台北市野鳥學會送來診治的白腹秧雞, 許祖誠眼色閃過了一絲憂愁,無法順利飛翔的秧雞,在手術台上搖搖晃晃地走,「可能是神經系統出了問題。」許祖誠告知送鳥人,開始調配起藥方。
白腹秧雞的情況不大樂觀,一旁來「安親」的狗狗卻還是不斷在旁打轉,這裡是許祖誠開設的動物醫院,台北市發現的受傷野鳥,幾乎都送往這裡來。
小診所忙得鳥飛狗跳
「都市裡發現受傷的野鳥,不是翅膀受傷、被撞傷就是被貓抓傷。」身為野鳥學會志工醫師的許祖誠,每星期總會接獲兩到三次的傷鳥救援任務,而今天,除了這隻白腹秧雞外,還有一隻倒在路邊的小麻雀被送來檢查,另外還有三隻小雨燕回診。一個下午,狗與貓之外再加上鳥,小小的診所幾乎要翻天。
「賺的錢一樣多,但我的工作量比其他獸醫師來得大。」許祖誠笑笑地說,如同一般獸醫師,許祖誠的動物醫院每天要應付上門安親、美容的寵物狗貓,每週一到週日看診,每天早上9點到晚上10點,固定工作十三個小時,而且夜間不計成本接急診。這些措施,讓許祖誠在當前最熱門的寵物業中,有了自己獨樹一幟的定位。
但是,開業不到一年,許祖誠並不急著從動物身上追求獲利的損益平衡,而是更加心繫著滿天漫飛的野鳥,尤其是春天鳥類繁殖旺盛之際,動輒發生的鳥類受傷事件,讓許祖誠的動物診所異常忙碌。
愛鳥的許祖誠之所以會走上動物醫師之路,其實是個典型的夢想成真的故事。
一隻愛情鳥闖進人生
小時候,從一隻牡丹鳥(俗稱愛情鳥)誤闖許祖誠高雄的鄉下老家後,爸爸又買了另一隻牡丹鳥來配對,沒想到,隔不了多久,滿屋子幾十隻的牡丹鳥飛翔著,彷彿也構築了一種愛的氣氛。而許祖誠回想起自己後來為什麼會開寵物醫院,就直言是因為「小時候家裡有太多鳥了!」
因此, 當了獸醫師之後,許祖誠也義不容辭地當上了鳥醫生,因為鳥類死亡率、夭折率很高,一般醫院都不大願意接,許祖誠分析說:「鳥類救治的情況不如其他動物理想,通常送來時都已經重病了,可能你剛剛才餵牠吃東西,沒多久牠就死亡了,這讓人很挫折。」
挫折的事不僅這些, 有時看到成群的鳥類生病的景況,也讓嚴謹且不苟言笑的許祖誠出現了難得的情緒波動。去年冬天,台北華江橋下的棲息區爆發了雁鴨集體中毒事件,六十多隻候鳥因為感染了肉毒桿菌,腹瀉、虛弱、無法抬頭,現場需要大量的獸醫協助灌藥處理,許祖誠便參與了這次任務,「一次看到這麼多鳥類集體生病,還是滿訝異的。」他說。
他也拯救過在中正紀念堂築巢定居的保育類鳥類「黑冠麻鷺」,只不過當牠送來時,這隻二十公分高的黑冠麻鷺已經出現粉碎性的骨折,最後仍然以截翅方式,才能保住一命。
儘管有挫折, 對動物的熱愛,還是讓他能夠支持至今的主因。從小長在鄉下的許祖誠,幾乎是在大自然中成長。
擅長「玩」各種動物的他,從小就在鄉野間捕捉螢火蟲,為了想養獨角獸,還曾經抓了獨角仙的幼蟲「雞母蟲」,一心期待牠孵化。但也有意想不到的時候,許祖誠曾經抓了隻螳螂放進鉛筆盒中,沒想到隔天打開鉛筆盒,裡頭都已布滿螳螂產的蛋。
下一個動物農場之夢
後來, 許祖誠念了嘉義農專,而後又念了屏東科技大學野生動物保育系。在農專時期,許祖誠接觸各種動物的機會大增, 除了一般的貓與狗外,他也開始養起了各種小動物,包括保育類的食蛇龜、樹蛙、嶸螈、玄鳳鸚鵡等等,而且台灣六種毒蛇中他就養過五種, 還被這些小型的毒蛇咬過,「蛇並不如大家想像地可怕,只是長得醜,但牠在大自然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讓自然達到平衡。」講到這裡,許祖誠特別為蛇開釋了一番。
木訥堅實的許祖誠自言不大會說話,不看電視、不看新聞、喜歡獨居的他,也坦承不大喜歡跟人相處,但講起動物來,不僅話變多了,眼裡的溫柔也不經意地表露出來,或許正因為這樣的個性,鳥兒都能夠毫無保留地親近他,還任意地停在他的肩膀或指尖上,也或許如許祖誠自己的解釋:「我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愛鳥。」
這個愛鳥人一路走來,動物醫院是他實現的第一個夢想,而二十年後的動物農場,則是他的第二個夢想。「我很喜歡親近自然,二十年後,我想在鄉下開個農場,種自己喜歡的植物,養自己喜歡的動物,過一個徹底的農夫生活。」許祖誠說。但回到了現實,他也搖搖頭說:「現在在這裡實在賺不到什麼錢。」
就是因為太捨不得動物了,只要有客人把生病的貓咪留下來,許祖誠便義務地幫忙餵養照料,如今,醫院裡已經有了七隻貓咪。但如果再加上其他日日造訪的動物,在某些程度上,一位都市的動物醫生,早已逐步實現了他的農場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