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親都80 幾歲了,所以我特別喜歡陪他們做一些熱鬧的事,希望老人家不要遠離年輕的活力。我們鼓勵他們用Skype、用手寫板上網。86 歲的父親在電腦前會先上YouTube 選一首喜歡的歌,再開個視窗上NHK 查新聞,有時候還可以兼顧他唯一會玩的遊戲「新接龍」,跟時下一心好幾用的年輕人完全沒有兩樣。
向對手表達最深敬意
8 月日本夏季甲子園棒球決賽那天,我早上7 點多就去爸媽家等著球賽開始。前一天的下午因為工作忙,我趕回家時賽事已近尾聲,知道決賽將由光星學院與日大三高爭雄。戰事很緊張,我那年事已高的父母也像年輕人在球場上一般地興奮,隨著投球打擊而坐立不得安,看起來非常可愛!
那場球賽中,原本表現不錯的光星學院攻守都不得力,當比數懸殊拉開、勝負已定的尾聲,媽媽充滿同情心地用日語說了一聲:「唉啊!好可憐,讓光星學院得一分也好啊!不用輸得那麼慘!」我知道這不是因為她支持光星隊,只不過是我們一般人旁觀競爭時最正常的反應。但日大三高威力不減,全面戒備地繼續攻防,最終以11:0 重回10 年前曾經坐上的冠軍寶座。
這場比賽使我想起,每個人在人生階段中不停面對的「競爭」,無論輸贏都要全力以赴,都要堅持到最後一秒;只要在雙方認可的戰場中,「片甲不留」就不是可怕或可悲的結果,而是向對手表達最深敬意的唯一方式。如果日大三高知道贏定了,因而在賽末鬆懈疏忽,那這場比賽的精神與意義也就不一樣了。面對可敬的對手以可敬的方式來完成這場競爭,光星學院的孩子並沒有過度的哭泣,我相信回到學校之後,他們深刻的檢討會使自己有更大的進步;這就是「競爭」的必要與它最健康的意義。
競爭的可怕在於「不擇手段」
《論語八佾篇》中說,「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誰都無法避免競爭,但驍勇善戰得在一個公開的戰場上,得是坦蕩的交手,是論技的約定,並受雙方同意的規則所保護。
我們現在很怕孩子面對競爭,因而安慰他們能力沒有優劣之分,但這種矛盾顯而易見,如果沒有優劣就不可能有進步。我認為競爭的可怕在於場外的「不擇手段」,而不是場內的「片甲不留」。有個音樂班的孩子因為怕失去第一名,而在考試前用球把另一位急起直追的同學的手打傷,沒有人問他怕的是健康的競爭,還是其他成人因為競爭而賦予的錯誤價值;而他會因為被憐惜,而此生不用再面對競爭嗎?我想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我喜歡這麼想:競爭是為要跟高手相見,見面過招之後,我們會更進步。使競爭變質的是不正確的心態;因此,幫助自己對競爭有健康的想法,能使我們更快樂,也更有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