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怡珍,熟悉科技趨勢的朋友一定認識她,一個看起來像鄰家女孩,一雙圓滾的眼睛,充滿對世界的好奇;又是一個專業的科技主播,每天大量吸收科技相關議題,說得一口流利英語,連續兩年站上TechCrunch北京創新峰會的舞台,擔任雙語主持人。
除了主持這場創業圈的盛會,今年路怡珍與Google執行長施密特,有了第一次親身接觸,而這在台灣電視圈,應是第一遭。「訪問Google執行長」,對於一位科技主播來說,或許就像她形容的,「是一個瞳孔會放大心跳加速的機會,」除了興奮,更多的是不能失誤的壓力與挑戰,一個短短10分鐘的訪談,路怡珍是如何準備的呢?
身為一個科技新聞主播,我常開玩笑,說等到哪天可以同時訪問馬雲、李彥宏、Elon Musk或Sheryl Sandberg,透過訪談搭起中西方科技創新領域的橋梁,那職業生涯,我就沒有更大野心了(笑)。
這次有機會訪問施密特,對於科技主播來說,絕對是一個瞳孔會放大心跳加速的機會。
訪談的幾天前,我看了一部講人工智慧和圖靈測試的科幻驚悚片EX MACHINA,台灣翻譯成《機械姬》。電影本身讓人身陷「意識本質」這種哲學思考而無法自拔,很誇張的ㄧ部片我知道,但我觀察到另外一個重點,是電影當中的億萬富豪Nathan Bateman的言行舉止,甚至長相,都有點像Google共同創辦人Sergey:絕頂聰明、狂傲、天馬行空,像頭無法被馴服的獅王,奔馳在他的國度。 (劇組真的好會選角啊)
所以講回來,Google(現在我們得試著習慣叫它Alphabet)靠著獅子在荒野跑步不會成功的。它之所以能夠成為一間成熟而壯大的企業,除了技術硬底子外,有個能提供企業方向、塑造企業文化的的專業經理人,拉住像Sergey這些天才獅--這就是執行長施密特的工作,他是我們這個世代的”The CEO”。
10分鐘的訪談,如何準備?
北京、施密特、中國、Google、搜尋引擎……當這幾個詞在我的腦海中慢慢拼起來的時候,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是「Google要回中國嗎?」
2010年Google曾宣布不再配合中國進行過濾審查,將其搜尋服務轉往香港,被指「退出中國」,難道這個狀況會改變嗎?
這個訪談真的讓我十分緊張,因為我很想問到一個具體的回答,我就花了許多心力。我記得我花一個星期看遍與施密特相關的演講影片,並且找出一個我最喜歡的:
這個影片是施密特和史丹佛大學教授Reid Hoffman作的一個課堂分享,,裡面反覆講一個論點:「先有足夠好的產品,然後再作大的市場」。透過影片,我觀察施密特回答問題的模式,然後開始比對,當他在國際場合,面對100間國際記者,他如何選擇不同主題回答,或是他如何迴避敏感話題。
我運用這種交叉,發現他喜歡談論的話題有幾個:1) 精神層面的Google神話:Google的宗旨和願景為何。2) 企業層面Google為何與眾不同:專業經理人的角色、工程導向的公司最重要的是什麼等。3)大經濟脈動,市場趨勢觀察。
他喜歡談論的,從來都不是屬於Google特定的人事、產品或市場發展。我研究到這邊就心理有數了,知道要問出一個破天荒的答案的可能性其實很低。但我是處女座,我還是洋洋灑灑列了四個不同的問題,在我的手機上、用便利貼貼在我的工作台前,修修改改了十幾次,才出發到北京。
10分鐘的訪談,花了一個星期準備,路怡珍終於見到施密特,訪談的過程又是什麼樣子呢?
施密特出現時很安靜,我想像中會有的畫面都沒有,非常平靜。有一點出乎我的意料,他的PR隊伍和隨行工作人員陣仗不算大,但大概五分鐘之後,我就知道他們真的足夠難纏。
首先我先跟施密特和TC舊金山的工作人員一起開了一個很長的會,等了很久才稍微等到了一個空檔可以訪問他。正當以為我有空間可以跟他好好聊天的時候,我每問一個問題,Google PR就貼近一步,貼到最後我跟施密特都有了一些默契,我們會交換眼神,知道問題和回答蜻蜓點水就好。
施密特談及一些具中國特色的應用,展現出他對中國的科技場域非常熟悉,從滴滴,支付寶到微信,大疆無人機等等。他談到銀行業的成熟,是微信只有在中國火紅的原因,談到Google 和許多公司一樣,大量的投入機械學習,因為目前Google非常明白機械能夠學習到”習慣”,能和不同的對象交流,能不斷的學習成長,而Google 走向 Alphabet,是希望讓精簡團隊,應付複雜的市場競爭與要求。
至於「Google要回中國嗎?」施密特在其他的訪談中已經回答了,「Google從未離開中國,」事實上,Google仍在北京、上海兩地擁有辦公室,在中國仍有許多合作夥伴。
雖然準備了那麼久,我沒有得到一開始最期待得到的關鍵答案,但對我來說,和施密特的第一次是一個起頭。
去年她以《台北到北京的距離有多遠呢?從TechCrunch Beijing看起》談台灣和中國大陸年輕人的差距,文章在網路迅速引起許多討論,有人說她不懂新創圈、不明白台灣的好;但也有人看見她的急迫,與希望台灣更好的信心。今年路怡珍再次踏上這個舞台,她同樣在想「台北到北京有多遠?」但這次她似乎多了更多心境上的轉變。
去年主持TC,回到台北寫了<台北到北京的距離有多遠?>,比較兩岸年輕人的差異,很多人喜歡,也收到更多直接的批評。今年,我同樣在想台北到北京有多遠,卻有新的發現:要完成這樣兩分鐘出頭的畫面,真的不是機票買買這麼簡單。
以主辦單位來說,中國和Google的關係,會聚焦在施密特任何一句小小的措辭,因此為了短短的訪談,他們北京、舊金山來回開了數個月的會議;站在我公司的角度,派一個主播,其實要有很大的氣度和包容,公司給我空間成長,對此我也很感激。
我常在想,為什麼去年會有那麼多批評,因為「我總覺得那些機會是我的,光環是我的,舞台和觀察也是我的。」其實不是,這些功勞不是我的。
我只是整體事件的一環,更多的是環境、團隊、機緣,以及絕大多數人於理想的堅持。你看不到、畫面下的那些細節,像是台灣新創團隊自己扛著易拉展從台灣到北京,喊啞了聲音,宣傳台灣新創的好;資策會長官和團隊打氣互動;又或是,北京執行團隊2個月沒好好睡過,以及我的電視公司在種種層面的辛苦考量。
這一次,我真的覺得我很幸運,在新聞和內容產業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的時後,我還有許多被磨練的機會,很感激在專業學習上,每一次給我機會的公司、朋友、團隊,讓我成長。
一件主持TC的事情是這樣,其實所有的事情也是這樣。光榮的時刻,屬於裡頭每一個環節和每一份付出心力的人。我希望能夠一直保有這樣的態度,達到我想要的職業目標
網路媒體興起的時代,新聞產業面臨天翻地覆的轉變,但她對自己的工作卻依然充滿熱情,是什麼支撐了她,未來她又想走去哪裡呢?
我非常熱愛新聞播報的工作,那是因為我的播報有一個科技的重心。我從香港工作開始,就開始大量吸收兩岸三地和矽谷,有關新創和科技團隊的知識:我親自到過YC看他們的育成中心、在北京主持了兩年的科技論壇,也常報導台灣的新創隊伍。
科技主播這個字,應該是說,當我作科技相關議題時,我最熟悉、也最自在。但還沒達成之前,我都很珍惜每一個學習的機會。我希望能當新生代最有知識力最懂科技力的女主播,以知識被認識、被喜歡,持續作出好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