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汴頭抽水站工程弊案月前宣判,屏東縣長伍澤元被判無期徒刑,褫奪公權終身。回顧四汴頭案從被揭發到一審宣判的一年多以來,充滿各種難以解釋的巧合、政治力與司法力,以及政治力之間的過招。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各種人為的算計,終究敵不過「天意」。
提起四汴頭案的揭發過程,其實頗有「無心插柳」的味道。曾經表明台灣省長宋楚瑜如果請辭成功就要跟進的民進黨籍省議員林錫耀,是本案的揭發人之一。他回憶,前年十月他為了解淡水河沿岸十五個抽水站的工程進度,而向省住都局索取工程進度表。沒想到,住都局連預算明細表也一併送了過來。
「他們可能以為我也想要分一杯羹吧!」林錫耀笑著提起這段經驗。不過,他也因而發現箇中蹊蹺;和四汴頭同樣規模的塔寮坑抽水站,工程費只要四億七千萬元,四汴頭卻得花上十四億。民國八十四年十月二十六日,林錫耀在省議會建設質詢時,正式揭開本案的序幕。
時間一過就是三個月,其中,檢方陸續收押了住都局涉案官員和包商。正準備傳訊當年擔任住都局長的伍澤元時,他忽然自費出國旅遊,直到原承辦檢查官調職才回國。時機如此巧合,不免引人疑竇。
去年四月,負責接手的板橋地檢署主任檢查官洪威華眼見羈押期限即將逾期,於是技巧性地利用和媒體記者聊天的機會,透露案件相關卷宗已經在調查局本部待了兩、三個月。
民進黨立委蕭裕珍因此控告時任調查局長的廖正豪涉嫌瀆職。廖正豪的解釋是,案卷資料相當多,因而審閱稍微費時,但絕無「異常積壓公文」情事。
「案情的嚴重性很清楚,難道不該加派人手儘速處理嗎?」一名曾經參與偵辦的檢查官,不以為然地表示。
不管如何,政治與司法的角力暫時告一段落;相關當事人背後代表的各種政治立場,旋即引發不同的聯想。
見大勢不妙,伍澤元試圖將此案與政治迫害「連線」。一下子說省議員揭發此案,目的在於抹黑他,好讓同為民進黨籍的前任屏東縣長蘇貞昌捲土重來;一下子把李登輝總統也扯進來,指稱本案發展方向旨在「棄伍保李」。
政壇也設法釐清,伍澤元究竟是誰的「愛將」?後來發現,伍澤元跟歷任省主席的關係都很不錯。
例如,在邱創煥擔任省主席時任省府副秘書長的伍澤元,對於省議員的禮數就很周到,藉以預先取得質詢內容。宜蘭縣長游錫塑和立委蘇貞昌當時都還是省議員,兩人以強勢問政著稱。蘇貞昌回憶,那時候伍澤元常在晚上造訪兩人下榻的會館,看他們是否會「洩題」,但常無功而返。
然而,人為的各種算計,仍然不敵天意。賀伯颱風把台灣吹得滿目瘡痍,浸在洪水中的板橋,更讓所費不貲的四汴頭抽水站,「罩門」無所遁形。承辦的法官,不尋常地扮演起原本屬於檢察官的角色,主動出擊,挖掘出更多不法的事證。
「罔顧台北縣板橋地區數十萬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為圖私利而罔視人民福祉,嚴重侵蝕國本,且犯罪後一再推諉卸責,毫無悔意,罪無可逭。」這是四汴頭案審判長黃瑞華在審判書中的說明。
於是,原本被檢方具體求刑九年的伍澤元,在一審時遭到貪污治罪條例的最重量刑--無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