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回國洽公的旅美工程師,在高雄搭上一部有趣的計程車,車上有豪華的卡拉OK裝備,司機旁若無人地唱將起來。乘客禮貌地請他可不可以不唱,因為他身邊帶了一位新加坡客人。
司機回頭望著他:「不愛聽?你們就下車!」
一所私立名校,最近新轉一位女訓導主任,她有感於現在高中女生花了太名時間和心思在頭髮上,一上任就嚴格規定頭髮不能長過衣領,引起女學生公憤。要「爭取我們的權益,要民主!」
近年來的台灣,民主、自由之聲四起,每個人都認為爭取自己的權益就是民主,隨自己的高興就是自由。
當年,胡適之先生反對立法院定無記名投票的規定,就是認為,儘管立委選自人民,但他代表那些人的意見,要「有個負責的表示。」
「義大利」與「利大義」
「自由乃是選擇--在作了選擇後,即必須承擔選擇的責任,再也不能抵賴。」專欄作家南方朔一針見血點出自由的真義。
不論民主或自由,它都是要有責任的,也就是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傅利曼所指的「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
然而環顧近年台灣政治與社會的亂象,「永遠把手指頭指著別人,」一位社會觀察者發現,現代人「只享權利,不想責任;只顧慮自己的權益,不清楚自己的角色。」
當每個人都自我膨脹,以自己為中心時,權力與利益的大餅永遠不易分均,爭執永遠不易停息。
「每個人都強調自己的權利時,整體利益就被忽略,後果就由整體中的每個個體承擔,」政務委員吳伯雄發現。
當「小我」意識超過「大我」時,沒有人會忍讓,也沒有人能給對方「疑中留情」,更沒有人顧全大局。
把「小我」與「大我」的意識用諸政治,則權術、鬥爭掩蓋了胸懷、氣度與遠見。
把「自我膨脹」用諸社會,則勞資對立、立院鬧劇、環保與經濟的抗爭,甚至工作不安於位、環境髒亂比比皆是,造成「自己大富,社會大貧」。
翻開坊間書的排行榜,鼓吹以自己為中心的書籍高居榜首。標榜的是自我、自由,但是有多少人認清自我與自由是要有基礎的,是要付代價的?說得更確切,是要具備一些條件和能力的,否則可能誤導這個社會不守本分,不務正業,自我膨脹。
現代社會相信「笨鳥慢飛」的人愈來愈少,「笨鳥慢飛」的作者王大空說:「我們這個社會不是「義大利」,而是「利大義」。」
利大於義的結果,被外人形容成「貪婪之島」,甚至歸國學人悲哀地指出是「羅馬亡國之前的朕兆!」
當都市再次微笑
最近,情況似乎有些變了。
股市狂跌到只剩三分之一,經濟亮起了藍燈,號子一個個關掉,人們開始回到正常的工作崗位。
正如高希均教授在「溫和的衰退之美」一文中提到的,經濟冷卻,「會使一些人受到損失,卻帶來社會自清與人心洗滌,」這樣社會才可能再拾回一些可靠的信念:認真工作比投機取巧可靠、生產事業比金錢遊戲可靠、企業自助比政府救急可靠、政府魄力比政府口號可靠。
「我感覺這個社會動起來了,」前台北市長吳伯雄半年多前參加一個關懷非洲飢民的活動「飢餓三十六小時」,他被那群年輕人深深感動,「我突然覺得,他們才是真正快樂的一群。」
企業開始參加公益活動,認養公園、認養人行道;基金會紛紛成立,改善生活環境、幫助殘障人、救援雛妓;甚至電視台也開始免費作起捐血、救雛妓、提升孝道的廣告。
「其實,一個城市要動起來,不應憑藉外來力量,」放棄演藝工作、全心投入公益的孫越呼籲大家從自己做起,他說「自我尊重」最重要。
「尊重自己,尊重這個環境,多一點自我要求,少一點自我膨脹。」
有感於這個社會被污染了,但既然生活在其中,就是每一個人的責任,本期我們特別企畫「認養台北」專題,探討這個預算一千一百多億元新台幣、有四分之一大學畢業生居住的城市,為什麼如此被污染,要如何來拯救這個「悲情城市」。
編輯李慧菊在訪問過程中,特別搜集了這些熱心公益人士的點子,看看他們如何想辦法救台北,這些創意包括:
.請郝柏村院長掃地。
,勸爸爸坐一天公車。
.把公廁、垃圾筒變成亞洲十景之一。
,大企業推動書香社會。
.寫抗議信淹沒市政府。
.讓盆栽擠掉攤販和垃圾。
英國「經濟學人」曾刊出「當都市再次微笑」一文,提到對一個要重建的都市而言,最重要的意義是「贏回尊嚴」。
對生活在台北市,甚至台灣的人而言,我們更需要活得有尊嚴、有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