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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夢,奔向漂泊-全球一億移民大遷徙

孫秀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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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秀惠

1993-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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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夢,奔向漂泊-全球一億移民大遷徙
 

本文出自 1993 / 10月號雜誌 第088期遠見雜誌

在南歐,他們被稱為「濕背」,因為總是在離岸不遠的地方泅水登陸;在馬來西亞,他們是鄉人口中的「傘兵」,帶著淘金夢,以旅客的身分,坐飛機到各個陌生的土地打工;在台灣,人稱偷渡客;最近美國總統柯林頓則叫他們是「壞人」。

他們來自不同國家又湧向世界各地,據統計,人數已超過三千萬,並且一直增加。目前在各國政治家驚恐的眼底,都可以找到這群人正式的名稱:「非法移民」。

令政治家著慌的數字並不只這三千萬人--就像大浪來襲前有小浪頭,這群人警示著後頭更大規模的移民潮。

一億人離鄉背井

十年前在聯合國的一項會議上,人口學的專家曾預言:進入二十一世紀,地球將會出現史無前例的多民族大遷徙。結果證實,不必等到下個世紀,現在已經開始了。

聯合國今年度的「世界人口現狀報告」中估計,包括合法移民與非法移民,目前在世界的各角落,散落了一億離鄉背井的人,約占全球人口的二%,而其中又有五千萬人是最近兩年才出走的。

西歐地區已有一千五百萬移民,今年還會有兩百萬新的移民大軍進人。

一九九一年,美國政府發給一百八十二萬餘人永久簽證,但除此之外,每年尚有五十至六十萬非法移民進入美國。

而日本法務省統計,在日本的外國人總數,去年達一百零七萬五千人,去年上半年逾期居留的二十八萬外來人口尚不計在內。

一向排外的日本人赫然發現:東京的商業心臟新宿地區,每十個居民就有一個是老外。近來伊朗勞工增加,他們常常聚集的代代木公園,已被稱為「小德黑蘭」。

與人類歷史上幾次移民浪潮不同的是,這波大浪同時衝擊先進國家與第三世界。

以波蘭為例,去年幾十萬人越過奧得河進入德國,另外還有百萬人在謀求這樣的機會。但其首都華沙也到處是來自共產地區,尋找工作的白俄羅斯人、羅馬尼亞人。

過去數年,為了逃避軍隊的迫害,緬甸境內信奉回教的龍雅族人,陸續遷移至鄰國孟加拉,已達二百六十萬人,即便孟加拉已與仰光政府簽定遣返條約,今年上半年仍有六萬人越境進入孟加拉。

諷刺的是,在此同時,近七十萬孟加拉非法移民大軍,也「入侵」了印度西部的幾個大城。印度政府為了防堵,在印孟邊界圍了兩千公里的鐵絲網,卻不過是提供小偷的另一筆橫財。

一百倍的差異

但這一切都比不上非洲。

聯合國的人口報告上,形容非洲的移民潮是:「世界上最窮的三千五百萬人,拖著軟弱的腳步在移動。」

軟弱的腳走不出黑色大陸,三千多萬最窮的人擠進非洲幾個次窮的國家,都可能製造更多的「最窮」。

湧進第三世界國家的移民,多半聚集在當地少數生活機會較多的大城市中,使得原本高密度的人口與生活空間更加惡化。目前非洲奈及利亞的首都拉哥斯,人口已近九百萬,估計到公元兩千年將超過一千三百萬人;北非撤哈拉地區幾個國家的首都,近年來已成為巨大的城市貧民窟。

同級的第三世界超級大都市還有埃及的開羅、印度的德里、巴基斯坦的克拉蚩,與孟加拉的達卡。愈來愈不適人居的生活環境,使得當中許多人還要繼續移動他們的腳步。

事實上,推動這一波全球移民潮的力量,不是刀兵、不是天災,正是這種「最窮到次窮」、「次窮到不窮」、「不窮到富有」,猶如推骨牌般牽引不絕的力量。

過去共黨統治下的東歐、蘇聯,突破鐵幕進入西歐的人如涓涓細流,人們視之為逃避暴政的英雄。但今天鐵幕開放,移出這些地區的民眾卻像開閘的洪水,西方國家發現,在這些民眾心中,民主開放只不過意味有更多管道爭取更美好的生活。

或許正如一個輾轉從羅馬尼亞到波蘭又到德國的畫家所說:「我們不是來偷竊,而是希望正正當當地工作。德國和羅馬尼亞的差別,就像天堂與地獄。」

德國與羅馬尼亞的平均生活水準相差約有三十倍。而根據世界衛生組織報告,地球上最先進與最落後國家的消費懸殊可到一百倍。

包容力下降

「當過去二十年,聯合國國際兒童急難基金每年的預算,只不過等於全世界四小時的軍事費用;當世界還有四分之一的人,生活水準低於最低的人本需求時,二十世紀末全球大規模的移民潮早就注定了。」經濟學人雜誌分析。

從現在起到二0二五年,非洲地區還會增加九億五千萬人口、拉丁美洲四億人、南亞地區包括中國大陸增加十四億人(見圖),向外擴散、尋求生活飽足的推力將更大。

對此現象,聯合國人口基金會提出警告:「移民潮如果沒有適當的處理,將成為這個世紀人類最大的危機。」

單是為了處理難民問題,歐體會員國去年已經花了八十三億美元,衝突、暴動、環境破壞等社會成本則難以估計。

經濟蕭條,再加上恐怖主義與愛滋病,已使得各國對移民的包容力急速下降。

八月初美國新聞周刊公布一項調查,六0%的美國民眾對最近的移民潮採取負面的看法;十個受訪者中,只有兩個認為美國仍然是民族的大融爐。西歐各國的民意調查也在今年取得了「共識」;各地支持政府對移民採取嚴格限制的民眾,皆超過六成,沒有例外。

德國與法國的新納粹排外風潮,只不過是較為大家熟知的例子。現在連過去的移民「輸出國」,如南歐諸國,或亞洲的泰國、馬來西亞,也都出現拒絕外來客的呼聲。

上個月在西班牙首都馬德里,一群當地激進分子,闖進一棟住了許多牙買加人的公寓,放火燒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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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臘政府受到過去兩年二十萬阿爾巴尼亞人非法入境的壓力,也在最近以阿爾巴尼亞驅逐一名希臘正教教土為由,命令二萬五千名合法居留的阿爾巴尼亞人離境。

更值得玩味的是在法國所做的一項調查;七0%的受訪者贊成強力鎮壓非法移民。令人震驚的是,這項調查的對象並非法國公民,而是當地的合法移民。

在全球各地,「壞人」、「製造麻煩者」幾乎已成了移民的共通代名詞。

而各國政府的眼光,只被民眾情緒的反彈所吸引,卻鮮少正視移民潮背後,全球貧富差距的結構性因素。

「除了認定「移民是動亂之源」外,沒有別的看法,才是今日面對移民問題最大的危機,這只會把資源導向防堵,而非從根舒解移民潮的壓力。」德國社會學家霍夫剛指出。

走向防堵

防堵的確是目前各國政府唯一的動作。

德國去年修正「基本法」(憲法)第二十六條的政治庇護法,現成為全歐對移民限制最嚴格的國家;法國國會今年通過新國籍法,親定在法國出生的外國人子女,須在十六到二十一歲間才能申請法國籍。

澳洲把一九八八年寬鬆的「商業移民法」,變更為嚴格的「商業技術移民法」,斷了許多亞洲,特別是台灣、香港、大陸與印度移民的美夢。

柯林頓今年特別編列了一億七千萬美元,做為管制邊界、緝查偽證照工作的經費。波昂政府與華沙簽約,提供七千五百萬美元給波蘭,希望他們做好邊境管制,不要讓獨立國協國民借道入境德國。奧地利政府也在其與匈牙利的邊界,加派兩千名軍人看守。

柏林圍牆拆掉了,世界各地部有更多的圍牆築起。

而為了築禦這些有形、無形的圍牆,估計今年全球還要花超過百億美元的經費。

有用嗎?十八世紀從英國移民新大陸的無名詩人做了很好的回答:

「尋找希望的腳步啊,有誰能阻擋你?

領我越過重洋的風帆,是等待機會的心靈。」

數千年前摩西領著百姓迢迢遠遷,為了尋找上帝應許的「流奶與蜜之地」,今天,來自東西南北尋找更美好生活的各個「新出埃及記」版本,又豈是築起圍牆就能視而不見的?

回家的移民

在這一波全球移民潮中,有一群較特別的人:他們是「回家的移民」。

香港人是這一類人首要的代表。

因為九七問題,香港人曾一度熱衷移民海外。但根據香港人事管理學會的移民調查報告,去年香港移民回流的比例約為一四.七%,較九一年上升了近一倍。

五年前該學會訪問各類型公司的雇員,在一萬人中會有五百人表示即將因移民而離職。但目前這種趨勢不僅下降,而且返港工作的人數逐漸增多。

過去鳥兒離巢是為了政治的因素,現在還巢則是為了經濟的考量。

港人移民最喜愛的地區如加拿大,最近的失業率都超過一0%,華人的失業率更高過二0%,相對的,全世界經濟重心轉向亞洲,使得香江的機會比歐、美的移民地都來得優良。目前回流香港最時興的,是拿著美、加護照,再把資本重新搬回老家的「保平安兼賺錢」的模式。

去年澳洲緊縮移民開放政策,除了澳幣五十萬元的資產外,還要求有相當的技能和語言能力,並且要在三年內從事實際投資。此舉也使得來自台灣和香港的移民,在去年回流了近兩萬人。移出澳洲的人現在比移入的還多。

另一類回家的移民則以越南人為代表。

當初逃離越共政權,苦海餘生的越南小老百姓,許多人在這些年來,仍一直生活在香港的集中營,無法融入當地社會。如今越南政局已有轉變,在職合國的協助下,有近四萬名越南人,帶著聯合國補助的每人三百六十元美元,離開香港及其他棲身國家,重返家園尋求新機會,預估未來還會有更多的越南人回家。

無法拒絕

此外,日本和德國這兩年都為了窮親戚回國的事而大傷腦筋。

由於德國憲法上有規定:凡屬德國裔者,皆有權利申請德國國籍。自從蘇聯垮台後,當初因為大戰留滯蘇聯境內的德國人後代,紛紛申請返鄉,目前「回家」的人已有幾十萬,但在後頭排隊的人更名。

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日本。

當初由政府大規模遷移至中南美洲的日裔第二代,因為中南美的經濟每況愈下,現正想盡辦法要到日本謀生。根據統計,這一類講拉丁話的日本人,回籠的人數已超過十萬人。

最令日本人煩惱的是,他們可以用任何理由拒絕外國移民,但認祖歸宗的人如何拒絕呢?

(孫秀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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