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前天加班到十點,隔天都已上了往南非的飛機。
能夠提七、八公斤行李上下地鐵、公車,不過更愛以簡單的行囊出走。
不只對著世界地圖發呆,而是行動緊跟在目光流轉之後。
這是一群在台灣人數愈來愈多的世界遊俠。性別:女性;年齡:二十到四十歲;共同特徵:每年總想辦法讓自己出國玩一趟。
不管是跟團或自己走,這群人都是台灣出國旅遊的主力人口。根據業者估計,台灣自助旅行的人中,五個就有四個是女性;旅行團的男女比例則為二:五。每年到了七、八月以及各個連續假期,桃園中正機場三五成群的粉領族,幾乎要把那些因公出國的男性給淹沒了。
「在台灣,每年固定出國旅遊的女性是旅遊業者最重視的市場,而且正快速成長中。」飛達旅運的梁淑瓊經理指出。
不過人數的多寡並不是重點,新的旅遊文化才是她們最值得注意的表現。
年中最不可錯失的事
「工作,是為了下一次更好的旅行。」遠流出版社專案主編胡芳芳,笑謎腿地說出她的哲學。有類似想法的女性不在少數。擔任專業領隊的陳正雄比較十年來所接觸到團員發現,十年前,無論男女都視旅行為人生中的一個插曲。今天,大部分男士們仍然這麼想,可是愈來愈多的女士,把每年一、兩個星期的旅遊,看成是那一年最不可錯失的事。「這一點在二、三十歲的上班族身上看得最明顯,為了遊玩而辭掉工作的,大有人在。」他指出。
二十八歲的張碧貞,從幾年前剛畢業,月入才一萬多元的時候,就開始每年請假三、四個禮拜出國玩,至今除了中南美洲還沒到過,其他各洲都有她的足跡。當有人稱讚她的老闆給假非常大方,她的反應是:「他如果想不開,我早就不幹了。」
旅遊在這些女性玩家心目中的分量,也可以從她們為行程準備的工夫看出來。
沈靜雅與葉庭均去年為了十天的巴黎行,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來看資料、比較各種玩法,最後決定行程中有兩天半的時間要用來「看巴黎人」。
在市政府做事的劉美卿,雖然幾次出國觀光都是跟著旅行團,但是每次出去前、行程中都會做筆記,回來以後還要做一番整理。先生認為她太「嚴肅」了,她卻樂此不疲,因為「這讓每次的行程都像我的個人旅遊」。她覺得自已並不特別,因為周遭不少同性的朋友都是如此。
年輕女性遊客普遍較用功的原因,「可能跟她們習慣了在這個男性主導的社會,以努力打拚的形像掙出頭有關。」陳正雄觀察。
旅遊業者認為,以往台灣女性遊客在各國的大百貨公司和地攤上衝刺購物的樣子,再過幾年將會被更知性的形象所取代。
比男性更敢冒險
不怕麻煩找資料、願意花時間研究一個地方,也讓台灣女性在旅行的方式上,反而常比男性更敢冒險、更獨立。
家住台南的林秋娟,去年實現了她長達四個月的西藏之旅。此行所需的裝備,單單食物袋就達二十公斤,沿途還曾因違規搭野雞車,被中共公安逮捕。但據她表示,她並不是稀有族類,這一趟還碰到了三個台灣女子,都是單獨一人赴西藏旅行。
今年將第二次到歐洲自助旅行的邢芬也表示,在熟識的友人中,女性朋友至少有十個人曾經採自助的方式旅行,可是男性一個也沒有。
四D旅遊會會長黃安勝指出,二十幾歲是一個人培養旅遊興趣的階段,台灣的男性受到兵役的限制,錯過了這個時期,就造成了兩性之間旅遊文化的落差。
這一群女性「玩」家,走出國門,也走出了教科書的陳腐與社會對兩性觀的窠臼。
重新發現自己
胡芳芳形容自己一個人在歐洲旅行時,只感覺「頭頂丹麥、腳穿義大利、伸手就可觸及英吉利海峽」,世界觀大變,對自己也有了全新的看法,「幾乎不把自己當女生看了。」
幾乎每個人在受訪時都會提到,「發現自己」是旅遊最大的收穫;發現自己可以不必害羞、發現自己能獨立處理危機、發現自己耐得住寂寞,也發現自己懂得選擇;每次回到家後,對本身角色的認知都有了新的調整。有人不僅自己改變,也開始影響別人。
自認過去相當內向的邢芬,今年說服了一個向來參加旅行團的朋友一道自助旅行。她說:「我告訴她,事情只要去做就容易了。」
張碧貞則成了多次家族旅遊的發起人兼導遊,還帶父母親去泰國「馬殺雞」,做些從來沒做過的事。
一個世紀以前,中國的女子尚且裹著小腳離不開閨房。二十世紀末,她們成了最會跑的一群人。從三寸金蓮到走天涯的大腳丫,自由的步伐的確愈跨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