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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凱泰談母教

溫曼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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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曼英

1992-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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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凱泰談母教
 

本文出自 1992 / 12月號雜誌 吳舜文傳

問:你的父母都是頗為知名的企業家,一般人看到他們經營企業的績效,必然好奇兩位企業家加在一起,如何培育下一代。可否談談童年時期母親對你的教養方式?

父慈母嚴

答:我的家教的確與眾不同。從我記事開始,母親就身兼數職,工作非常忙碌,但她對我的呵護與照顧,不曾因此稍減。

我從小體弱多病,動不動就鬧胃炎或是感冒。位於新生南路的兒童保健醫院,是我們一家三口經常光顧的地方;每回我打點滴,一打就是八個小時,一年少說要打個三、四次。母親不管有多忙,都會在醫院陪我,回家後也親自看護我,直到我完全康復為止。

小時候我特別愛吃蘋果和冰淇淋,這兩樣東西當時都不太容易買到。我對童年印象最深刻的一幕是,母親不僅帶蘋果回來,並總是先用手輕敲確定它鮮脆後,才拿給我。

她和父親偶爾也會自己開車,特意帶我出去走走。那時仁愛路又大又寬、車子也少,我們就在噴水池旁邊玩;母親擔心我在外面易受風寒,一定隨身攜帶三件汗衫、四條毛巾,一出汗就給我擦換。

問:在對你的管教方面,父母親各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答:大多數家庭可能是父嚴母慈,我們家則是父慈母嚴。父親因老來得子,比較會溺愛我。比方說,我上小學四年級時他開始生病,眼睛幾乎看不清楚手上的亞米茄表,就打算把這隻好表送給我。理性的母親不同意。她說:「給小孩戴這種東西,到學校,同學不眼紅才怪!」

父親的身體愈來愈差,母親不得不扮演起嚴母的角色。當然,「嚴」母並不代表從頭嚴到底,她儘量做到讓我的家庭教育平實化。

父親走後,母親便身兼父職。例如,有關兩性的關係,一般都是父親跟兒子談、母親對女兒講。她會和我談性問題,並告訴我:「爸爸走了,這件事非由我跟你談不可!」

我跟母親非常能談;假如我成功,是她教我的。

問:母親的身教、言教中,使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些什麼?

傳賢不傳子

答:她總是告訴我做人要真誠,待人要心對心;人品很重要,絕對不能騙人;答應別人的事,就要做到,不能不守時……。

母親要去見人,如果約好十點,一定準時到;如果知道交通堵塞,她會提早半個小時出發。

問:從小耳濡目染兩位企業家的行誼,是否影響你一生的志向?

答:的確。別的小孩或許會希望將來做個太空人或當律師,我不然;我自小就想成為裕隆企業的最高主管。從五、六歲開始,我就把心放在「裕隆」上。

父母親經常在家裡開會。父親喜歡帶我到新店廠去走動。那兒的操場很大,我總是在操場上玩拉線的小飛機。

三義廠才蓋到一半,父親就生病了。那時高速公路還沒有三義交流道,我和母親坐遊覽車到三義去巡視,我從三義什麼都沒有開始,看到整個廠完全建起來。別的小孩的童年裡,可能不會有這麼多接觸公司、工廠和公文的機會。

問:母親也刻意訓練你,成為裕隆企業的接班人嗎?

答:她一直告訴我「傳賢不傳子」,因此,和一般的母親一樣,她最重視的,是我的功課。

母親的個性非常好強,總希望我能考一百分、領先其他同學。她不斷地為我請家教,並和老師、校長保持密切聯繫;我表現得實在很差時,她會打我或罰我跪。

問:你在十三、四歲時就被送到美國去讀書,母親的立意何在?如今回顧,是否達成預期效果?

堅持環境的磨練

答:父母的高知名度,造成我特殊的身分。從小公司裡的人就會捧我,學校的同學、老師則因忌妒而整我。父親罹患腦神經衰退症後,先是醫療器材被搬進家裡,接著,連醫生和護士也住了進來。於是一向可供我遊戲活動的公司、學校和家庭這三大聖地,都變成了我的傷心地。

種種因素讓我再三查覺到,長此以往,我必將成為一個沒有用的人。因此,我對母親提出了出國讀書的要求。

母親的偉大在於:她完全同意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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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美國,我讀的不是貴族學校。我在課餘勞動服務時必須打掃垃圾,並得拿著鐮刀到農場挖馬鈴薯。身為少爺的我,從小當然沒有幹過粗活;我以為所有的美國學校都是這樣,儘管體重銳減、手指上傷痕累累,也就咬著牙撐了下來。

母親獲知我在美國的情況後,簡直疼惜到了極點。然而,為了磨練我成為吃得了苦的「人上人」,她決定繼續讓我在那裡讀下去。

此後,我曾因打籃球進球次數太多,雙眼遭歧視有色人種的同學打得出血;又曾在飄雪的寒冬夜晚,被人從熱被窩裡拉起,把我惡作劇地丟進冰冷的池塘中。

凡此種種折難,讓身在異鄉的我產生了強勁的上進意念;我體會出,「懂得苦中苦,想為人上人」才是最重要的。

假若母親不能堅持環境對我的磨練,那麼。也就不會有今天的我。

問:你在美國讀書時,正值青少年的反叛期;兩地相隔,母親如何與你溝通?

隻言片語都是寶

答:她給我寫信,寫得相當勤,一、兩個禮拜就有一封。內容大多是談公司的事情和自己的感觸,包括:國家大事、台灣經濟發展的狀況、「裕隆」經營的好壞,和她的喜、怒、哀、樂……。

其實,反叛期早從我在台灣讀初中時就開始了。有時我不想跟她講話,她就寫紙條貼在我的房門上,紙條裡所寫的,多半是「你功課不太好,我很傷心」之類的話。

這些表達母親關愛的紙條.我一直好好保存著。只是小時候並不在意,現在才知道它們是寶。

問:你二十四歲就回國加入「裕隆」,成為企業界相當年輕的第二代接班人,對於這樣的決定,你和母親都是早有準備的嗎?

答:其實,我從十五歲起就已隨時準備接掌「裕隆」了。

自小,我就被公司同仁看成接班人。父親帶我到公司,總會有些人來跟我講不同的話,我開始學著觀察;這些人究竟好不好;這種習慣很早就養成了。

到美國幾年後,每逢暑假,我都回台到三義廠實習,我在那裡認識了不少人,也逐步瞭解了裕隆的運作。我把這些觀察和體驗記錄下來,自己編成一本叫做「Future President of YueLoong Motor Company」的書。

即使在國外,我也要求公司不斷地把資料寄給我。我始終在研究,一個公司究竟如何產生、如何興盛……。

至於我二十四歲就成了企業接班人,那是因為母親年紀大了,無論身體和精神上,都不適宜過度透支。母親仍然相信,企業的永續應「傳賢不傳子」,但裕隆經過四十年的換血,新人輩出,新的一代是誰也不服誰,必須由大股東來整合。這個人不是我,又是誰?

「裕隆」的接班人不僅要懂得專業技術,更要懂人、懂得抓住未來的方向。在這些方面,我掌握的資訊比任何人都要充足。

問:在台灣,企業聯姻的事例愈來愈頻繁;許多企業主都想借助兒女的婚姻,來擴張事業的實力。你的母親是否也希望親家門當戶對?她對你娶籃球國手為妻有何看法?

「你愛的人就是我愛的」

答:我從青少年時期就很喜歡交女朋友,母親會注意我所交朋友人品的好壞,問我帶她去那裡;但在我成年(十八歲)以後,她幾乎就不再管這些了。

她說,她承擔不起將來我是否幸福的責任,因此絕不幫我作媒,也完全沒有要用我的婚姻去增加「裕隆」實力的想法。

我與陳莉蓮的交往,早先少有人認為會成功。但母親真的很開通,她告訴我:「你愛的人就是我愛的。」又說:「你愛一個人,要愛她的全部,包容她的一切;包括她的過去、現在與未來。」母親的這番話,給了我莫大的精神鼓勵。

一般人所謂的門當戶對,是在財勢和權勢上做比較。如果從心靈的相通著眼,我認為,我的婚姻也是門當戶對的。

問:身為裕隆企業的二世主,你最希望能承襲母親的那些特點?

答:其實我好強的個性及看人、看事的方式,都和母親如出一轍。

而母親的毅力真是了不起。我結婚前的一個半月,她第二次跌斷腿;她毫不猶疑地立刻請醫生動手術,並充分和院方配合,以達成自己所設定「陪我走進禮堂,不必坐輪椅被推著進去」的目標。因為意志堅定,她居然恢復得比年輕人還快,我結婚當天,她果真是「走」進主婚人席位的。

此外,母親任事的穩健 說到做到、定力和掌握大局的方向感,也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

問:能否談談,有一位這樣成功的母親,使你感受到那些衝擊?

答:人們總希望第二代能比第一代強,我是註定會有壓力的。同時我也知道,我很難再超越她,只要能保持住她所創造的基業就不錯了。

不過,就公司規模來講,我相信我可以做得更大;這是時勢造英雄,倒並非我比她能幹。

她實在是有她的一套,要比她更偉大,我想不容易。我已學會按照自己的步調走,與其活在「比較」的緊張裡,不如放鬆心情,讓一切盡其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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