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已經逐漸將人類逐出地球。
都市裡,供汽車行駛的道路和停車空間,是人類居住空間的三倍;嚴重的空氣污染,四分之三來自汽車;都市交通唯一的用途,好像只為了通車。
前不久,數百名巴黎市民湧進市政府投遞陳情書,抗議巴黎市長希哈克的交通政策;他們生氣的說:「一切改善交通的措施,只是針對開車人的方便,完全不顧行人的安全與尊嚴。」
各種電腦設計的紅綠燈及道路指標,只為了讓汽車能快速通行,至於行人要過馬路,只好繞道或者走地下道、天橋;一路還得忍受汽車不耐煩的喇叭聲和令人驚恐的緊急煞車。在巴黎住了一輩子的老人愛德蒙委屈的說:「急促的綠燈讓人根本來不及過馬路,他們好像想把所有人都趕走,只剩下汽車……。」
年幼的一代是首當其衝的受害者。城市中充滿了橫衝直撞的汽車,再也沒有父母敢讓小孩子在街上玩耍,即使是自家門口、校門口也不再安全。
七歲的艾瑞克在學校門前被一部倒車的吉普車壓死;五歲的薩賓依照媽媽的指示「紅燈停,綠燈走」,仍然被一部超速闖紅燈的跑車當街撞斃。
在巴黎,每年至少有兩百名學童死於車禍;每天,至少有兩、三件車禍發生在學校門前。一個成立已經七年的「兒童安全協會」經常警惕駕駛人:「孩子對體積、距離、速度的測量能力遠不如成人。」
廢氣污染對兒童的傷害也比成年人為烈。一部汽車每年至少排放三十公斤有毒碳氫化合物、四百公斤毒瓦斯及四噸碳酸毒氣。許多人以為加裝觸媒轉化器會改善空氣污染,然而都市中大部分行程都過短,轉化器根本來不及發揮多大功能;汽車啟動後,排出的仍是對人體有害的廢氣。
空氣污染外,噪音也使都市人緊張易怒。路易斯住在快速道路旁的一幢大樓裡,面對遼闊的星夜景觀,他卻在每個窗戶上加裝雙層玻璃,緊緊關住擋也擋不住的汽車呼嘯聲:「隔音牆根本擋不住噪音,整個社區都過著這種可怕的日子,包括一所學校及一間養老院。」路易斯最近簽署了他生平第一份抗議書,要求市長解決噪音問題。
將汽車趕出城外
事實上不只住在快速道路旁的人飽受噪音之苦,三五%的巴黎居民都抱怨自己的情緒受到汽車噪音的干擾。法國環境部負責噪音問題的史密茲指出:「愈來愈多人為了躲避白日塞車,改在夜晚開車,使得噪音無眠無休,成為都市人難以忍受的痛苦。」
在瑞士伯爾尼,行人在馬路上拉起鐵鍊阻止汽車通行;在慕尼黑,居民從陽台上,對著行駛太快的汽車拋擲花盆;在法蘭克福,一群自稱為「行人特戰部隊」的居民,在馬路上加漆斑馬線,迫使車輛放慢速度;在瑞典哥德堡,議會中的綠黨領袖以身作則,帶領市民坐霸王公車;在蘇黎士,三位家庭主婦受夠了四處亂竄的汽車,乾脆做了一些紙娃娃丟置在馬路上,嚇壞駕駛人。甚至連富豪汽車公司(Volvo)總裁吉朗哈馬都對汽車忍無可忍,公開說出與他的行業背道而馳的話:「我們應該把汽車趕出城外。」
這種對抗汽車的激烈舉動,從雅典、米蘭、巴黎,擴散到馬德里……,成為歐洲一九九一年冬天最寒冷的衝突事件。
居民憤怒的反彈,是因為歐洲各地政府雖已嘗試過許多改善措施,卻都成效不彰。
希臘雅典已經依車牌尾數的單雙號,作為限制車輛隔日進城的分野。義大利有四十二個富有歷史建築的城市--如米蘭,規定早上七點半到黃昏六點半,禁止開車入城;上班顛峰時間更是一律不准在城內開車,而以電軌車和計程車代步。
挪威的畢爾根市向進城汽車收取「進城稅」,都也只降低汽車進城率的六%;雖然效果不顯著,奧斯陸和斯德哥爾摩仍照例施行。德國和瑞士,雖不限制汽車進城,但也開始嘗試壓制車輛過多的方法--城裡每小時限速三十公里,並且停止建造公共停車場。
自我節制消滅殺手
積極方面,歐洲許多城市開始把原本用來興建道路的預算,移轉為規畫大眾捷運系統,慕尼黑就是一個例子。慕尼黑市長刪減讓汽車通行順暢的地下隧道預算,移為興建地下鐵新線之用。
今天歐洲城市交通採用大眾捷運系統的比率是二二%,里昂市長希望到二0一五年,這個數字能增加到三二%,但要達成目標,還需經過一大番努力。
雖然人類拚命對抗,但是未來汽車仍是人類生存的威脅;原因除了製造商的強勢促銷外,也牽涉到人類對汽車的基本需求。
即使乘坐私家汽車的費用是搭乘大眾捷運的五倍,但面對愈來愈舒適豪華的汽車設計、愈來愈高級的汽車音響、電子配備、以及汽車公司一再的降價促銷,廣告卯足全力的引誘下,一般人還是傾向選擇擁有個人空間的私家汽車。加上捷運系統逐日惡化的衛生與治安環境,更是讓人怯步不前。顯然歐洲政府要強制取締汽車,代之以捷運系統前,還有相當多的基本設施需要改善。
法國人認為要解決汽車為患,應該重建都市「倫理」,讓都市設施來適應行人,而非行人去適應汽車。法國南部較富庶的波爾多、南特、雷恩等城市,都重新規畫都市道路,專為行人、自行車、老人及小孩開闢安全優閒的行走空間。
依照歐洲都市現行管制汽車的作法與成效來看,汽車仍是未來都市的最大殺手,唯一可以做的改善,只有靠人類自我節制。儘量減少使用汽車。
小車子大未來
想像你的清晨--插上烤麵包機,也插上汽車充電器;走出家門,啟動你的新車--一個車位可停放三部、自動排擋、時速九十公里(也可以衝到二一0公里)、安靜無聲,而且一滴汽油也不喝,完全零污染。
這是法國PSA汽車公司及雪鐵龍汽車公司,今年研究成功的迷你電動車,敞蓬或加頂,三個大人位外加一個小孩位,有兜風式、送貨式、上班式,預計明年在全世界上市。
這種只有一個電動引擎的迷你小車,肯定會因它的無污染及輕巧體積,成為未來都市交通新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