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國家成立的要素是:領土、人民和主權;然而一個國家存在的意義,在於提供它領土上的人民一個良好的生活方式,也就是自由、民主和均富。不論古今中外,一個國家如果不能滿足人民這些需要,這個國家不論土地大小、人口多寡,必定遭受無情的淘汰。
撇開較久遠的歷史不說,在二次世界大戰以後,世界上的國家可以說是形形色色。土地大、人口多的如美國、蘇聯;土地小、人口少的像比利時、新加坡,還有許多在中間的國家。如果我們平靜的想想它們的生存之道,常常可以得到很多啟示。
以蘇聯來說,它藉著共產主義的幌子,以恐怖和武力為後盾,歷經七十年的統治後,人民生活仍然是極端貧窮與落後,這個國家終於走到分崩離析的邊緣。
在這種情況下,三小國立陶宛、愛沙尼亞、拉脫維亞及其他一些原來勉強屈服於克里姆林宮的弱小種族,紛紛獨立而去,希望替自己的小國寡民,另謀出路。
不同種族一個國家
美國是一個相當複雜的國家。從種族的觀點來看,主要包括了英格蘭人、愛爾蘭人、日耳曼人、義大利人、西班牙人、波斯人、猶太人、黑人,和來自各地的東方人,以及各種族的混血;而各人種仍保持一些原有的文化。從宗教的立場來看,天主教、基督教的各種教派、猶太教、希臘正教、回教、佛教等在世界上列名的宗教,都可在美國找到。
在這樣錯綜複雜的社會裡,美國如何能成為一個有凝聚力的國家?無可置疑的,美國可稱為世界上泱泱大國的原因,就是它能為人民提供民主、自由、均富。
即使美國內部有不少黑人、白人問題,猶太與反猶太問題,及很多區域性矛盾,但從來沒有聽說黑人或白人、猶太人或非猶太人、德州人或紐約人要求獨立。因為這些不同種族的人,都以作「美國人」為榮。
新加坡可說是現代開發中國家的一個典範。它種族複雜,有華人、馬來人、印度人和混血;宗教信仰同樣的多元化;天然資源薄弱;人口不到三百萬,土地不到台灣的五十分之一,像這樣的國家,怎能生存呢?但它立國以來,李光耀所領導的政府始終朝著建立民主、自由和均富的社會努力,二十年來成績輝煌。
假如有人向新加坡的華人、馬來人或印度人詢問他們是否願意獨立出去,他們一定會覺得那是荒謬而不可思議的。因為新加坡人民享受了安定和繁榮,他們很驕傲,也很有勇氣面對現實,解決資源上的限制。
誰是阿山?誰是台灣人?
從這幾個例子,我們可以看出,不論一個國家的人口有多少;領土有多大;種族組成、宗教信仰、文化背景有多複雜,人民所重視的不是抽象的理念,而是這個國家能否提供自由、民主、均富的生活方式。畢竟民眾共同追求的是安定、繁榮和發揮人性的機會。一個國家能夠做到這些,就有不折不扣的獨立國格。
近三十年來,台灣有小部分人士鼓吹獨立,這種暗流到了八十年十月民進黨通過台獨黨綱,而搬上檯面。平心檢討,在戰後台灣光復的時候,台灣同胞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在心理上、精神上、物質上都有不穩定感。不幸二二八事件發生了,更不幸的是當時省方處理不當,加上共產主義者的渲染和挑撥,引發了部分同胞對政府的懷疑和不滿,而有報復及分裂的極端想法。所以台獨思想的由來,是可以諒解的。每次政府遇到內在、外在困難時,更增加台獨機會主義者的幻想。
實際上台獨運動的理論基礎,可以說是非常薄弱;真正支持台獨的民眾,即使日生二十年後的今天,還是極少數。
為什麼台獨不可行?
從種族上來說,台灣九七%以上的人都是來自大陸,而且大半是近二百年遷移來的。最近兩年來,海峽兩岸的交通頻繁,很多族譜、根源都可找到。
從文化上來說,中國的文字是全國一體;台灣的主要方言不外是閩南語、客家話、潮州話的延伸。
從宗教信仰來說,台灣的拜天公、媽祖,和大陸沿海各省沒有兩樣,最近更有到大陸迎接「金身」的事。
從倫理來說,慎終追遠、敬老尊賢,都是與大陸共同的社會價值基礎。
教育和通婚的結果,今天在台灣四十歲以下的人誰是「阿山」?誰是台灣人?其中的分別是愈來愈模糊了。四十年以前,許多台灣的同胞是「地主」,今天他們已成為「財主」,在行政、法律、藝文、教育、科學,這些向來屬於「高層」、「高雅」行業裏,也已有不少台灣人躋身領袖階層。任何一個獨立國家,對人民所能提供的平等發展機會,最多不過如此。
今天台灣以彈丸之地,成為世界上的十六大貿易國;四十年來我們的國家平均生產毛額增加了四十倍;社會上有八0%的民眾,自認為是中產階級和小康之家。可見台灣人享受了中國百年以來前所未有的財富、安定和繁榮。
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獨立運動者所夢想追求的成就,已經在台灣實現了。假如台獨運動的目的是為了爭取台灣民眾的自由、民主、安定和繁榮,這些目的,現在已經達到。
共產主義日暮途窮
因此,爭取台灣獨立,不論在種族、文化、宗教、政治、經濟上的原因,都不存在,台獨的民眾基礎更是薄弱。今天的中華民國,已經代表了廣大民眾的利益。
鼓吹台灣獨立,是毫無意義的行為,亦是極端危險的行為。假如透過公民投票,台灣就可獨立,那麼有樣學樣,台北市、高雄市可不可以獨立?板橋市、竹東鎮可不可以獨立?這將會引起社會沒完沒了的糾纏和不安。
再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中共已經有用武力進駐西藏、以坦克鎮壓天安門的事實,未來當然也可能以武力干涉台灣的獨立運動,直接威脅到台灣的安全,台灣安全一有警兆,社會的安定和繁榮就會受到很大的波動,八十年十月分最後一週股票市場暴跌,就是一個很好的說明。
部分鼓吹台獨的人,仍然以二二八事件為說辭,要政府對歷史悲劇負責。平心而論,任何政府都會有錯誤的措施;任何政冶和社會制度,都有漏洞和盲點;任何個人,亦都會犯大大小小的過失,這些是「人」所不可避免的,重要的是犯了錯誤之後,有沒有革新的決心及行動,這些行動有沒有產生良好的結果。
中華民國政府承擔了很多歷史的包袱,二二八事件就是其中的一項。可是過去因十年政府勵精圖治的效果,已回饋在人民和社會的富庶和繁榮上,應該可以彌補歷史的創傷了。
今天在台灣的人都應該珍惜我們在歷史上的這一刻,再求革新、再求發展。因為我們所面臨的機會,可以說是千載難逢。中華民族能否建立一個完整的大國,變成世界所敬重的領袖,往後的十年,將是一個關鍵性的轉捩點。
傳統的共產主義已經是日幕途窮,大陸同胞求變求生的願望和努力非常殷切,亦渴待台灣同胞的回應和協助。所以現在不是談「分離」、「獨立」的時候,而是談「合作」、「統一」的時候。我們應該推己及人,發揮博愛的精神,去協助大陸同胞,使他們也能享有自由、民主、均富。
就像西德、東德由分而合,過程固然十分艱辛,但是它的意義無比重大。
任何有抱負的中國人都不該局促一隅,生活在「過去」裡,作繭自縛,應該放開心胸,展望未來,放眼大陸。這是歷史所賦予我們的任務,也足道一代中國人往歷史上的契機。
(林垂宙為工業技術研究院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