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或打過橄欖球嗎?那可是個極度耗費體力、挑戰極限,強調團隊合作、克服逆境的運動。
幾位台大橄欖球校隊的熱血球員,想出的務實創業計畫,也跟橄欖球一樣,是硬梆梆、技術門檻高、不引人注目,但卻成長性強的監控安防產業。
一個下著冷雨、天色灰濛的冬日週末午後,來到基隆河岸的百齡河濱公園橄欖球場,到處都是泥濘積水,但卻已經有不少人換上短褲,正在河堤熱身。
遠遠就聽到一個正在拉筋的中年男子,熱情地大呼小叫,招呼剛到的隊友,略帶嘶啞的嗓音有些草莽氣息,他是楊文彬,台大大氣系的系友,高職念了五年、大學念七年才畢業,暱稱Killer(殺手)。
接著出現的是兩位看起來英挺靦腆的台大資工系友兄弟檔,黃建山(卡通)、黃建峯(卡弟,意指卡通的弟弟),兩人從小到大都是資優乖寶寶,一路從附中、台大、研究所。
這是他們大學畢業十餘年後,難得與當年勁敵「陸軍官校橄欖球校隊」,再度友誼對壘。
明明都已是當爸爸的年紀,這群人卻不畏凜冽風雨,穿著釘鞋,在軟泥裡奔馳、纏鬥近兩小時,雖然氣喘吁吁、全身汙泥,直到最後一刻都沒鬆懈下來。他們的精神導師、前台大橄欖球隊經理、數學系退休教授張海潮說,打橄欖球如商場,就是要比別人多撐一口氣,更要有團隊精神、互相支援。
其實年輕時代,那幾乎每週一次的橄欖球賽,賽後的聚會,天南地北的閒談,正是楊文彬、黃家兄弟檔的創業發想來源。
楊文彬、黃建峯、黃建山,三人合組的監控軟體系統平台公司京晨科技(NUUO Inc.),因做的是外銷市場,在國內名氣不大,但在全球安防監控產業卻早是響噹噹的品牌,生意橫跨全球五大洲,紅遍全球。
不只小至NBA球星的豪宅、保加利亞的汽車展場、國際知名五星級飯店、航空公司、伊朗警察局;大至義大利比薩機場、台灣半導體晶圓廠、埃及的電信公司、美國政府單位海底探勘計畫、阿爾巴尼亞及南韓政府。遙遠如中東、俄羅斯、非洲、拉丁美洲、全都能看到NUUO自創的監控軟體平台,這都是黃建山、黃建峯兄弟兩人,不假他人之手開發出來的。
全球革命性技術,外媒報導
Discovery頻道科普節目《The Profile Series》報導監控產業革命時,更特別來台取景,以NUUO當成功範例。因為這家隱身在台大創新育成中心的小公司,是全球第一家做出能兼容傳統類比攝影機、及新型網路攝影機的監控軟體平台廠商。
從2004年底到現在,八年之間,京晨從僅有的三個人、三台電腦,變成現在有超過170人的公司,更早在創業第二年就損益兩平,營業額翻好幾倍,到2011年已經突破3億元,每年成長約20%,2013年就要正式登錄興櫃。從創業的第一天起,京晨就非常務實。切入少有頂尖人才想做、卻又年年成長的監控安防產業,加上從不閉門造車、積極聆聽市場聲音,這些都是成功的主要原因。
因為是監控產業的門外漢,也格外有初生之犢不畏虎的豪氣,2006年初創業初期,即使剛開發出初階軟體,就勇闖全球最大的美國拉斯維加斯西部安防展(ISC WEST)及英國國際安防展(IFSEC)。
與其他廠商動輒出動10人以上參展,京晨研發副總黃建山回憶,當時只有他跟董事長楊文彬兩人到美國,人生地不熟。專攻業務的楊文彬一抵達就立刻去蒐集可能的客戶、合作伙伴資料;他則一人忙著安裝、架設所有設備、張貼海報、布置展場。兩個人整天滴水未進、也沒吃飯,忙到深夜才再碰頭,又發現要展示的軟體出問題,趕快修改之後,還一片一片用個人電腦,燒錄兩三百片、隔天要發送的光碟,搞到三更半夜,在異鄉流下辛酸的眼淚。
「楊文彬跟我說,他睡覺還睡到抽筋,因為真的太累了!」黃建山說。 參展之時,由黃建山負責DEMO,楊文彬講解,更主動出擊到展場上拉客戶回來。這一趟讓他們收穫甚豐,因為他們從客戶口中發現市場需求:很多國際買家,想淘汰部分傳統的類比閉路電視,更換新的高畫質的網路攝影機,卻苦於找不到跟原來相容的監控軟體介面,全面換新又太傷成本,才不敢貿然採購。
志在全球,支援千種攝影機
京晨從此嗅到商機,借重黃建山、黃建峯兩兄弟堅實的程式開發技術背景,很快在一年內,就做出讓全球大感驚奇的解決方案,主打「不管用哪一種攝影機、NUUO的錄影裝置軟體平台,統統都能相容」。
除了有產品,靠著楊文彬外語業務能力,京晨不只在2006年底就接到長期合約,更在2007年初參展時爆紅。黃建峯想起:「那次真是非常成功,國際買家把我們的小小攤位擠得水泄不通。」
京晨也注意到,市面上超過80種品牌、千種型號的新型網路攝影機,幾乎全有自己的規格標準。也就是說,廠商每裝設一支不同型號的攝影機,都可能有相容性問題。
京晨不怕麻煩,土法煉鋼式的一款一款微調,目前已能支援1800多種不同的攝影機,幾乎是獨步全球,讓客戶只要連上NUUO軟體平台,都能讀取各式攝影機傳回來的畫面。
能快速打開國際市場,則因為他們一開始就志在全球。就連登錄NUUO網站,也僅有英文版本,讓一般人想像不到這是家台灣公司。
負債百萬,才學會財務管理
京晨運作這麼順利,可能有跟楊文彬曾經創業失敗過有關,他回想念大三時,BBCall和黑金剛手機剛竄紅,他早上在大氣系打工當助理,閒暇時就跑去賣手機,很快自己開起通訊行,第一個月大賺40萬,短短半年開了五家店,人家喚他「少年楊董」,叱吒一時。
但成功來的太快,讓他志得意滿,到處遊山玩水,直到警覺不對,財務已出現漏洞,被倒帳幾百萬。「我那時真的非常落魄,出現人生中第一根白髮,還得兼好幾份工、送報還債,但失敗經驗讓我學到管理及財務的重要,」楊文彬說。
從失敗中學到嚴謹經營態度,也讓楊文彬格外珍惜眼下的成功。目前京晨雖然已頗具規模,但楊文彬因為不管營運細節,根本沒辦公室,總經理黃建峯的辦公室才二坪不到,裝潢一切從簡,就像大學教室,副總黃建山還騎著摩托車上班,全都節省到不行。
與他們熟識的台大電機資訊學院副院長歐陽明觀察,他們刻苦自己,把錢都投入公司運作,到現在都還非常樸實。
更有員工回憶,以前夏天不能開冷氣,只吹電風扇,就為了節約開支。產品經理簡宏諠說,因為公司每一分錢都是辛苦賺來的,能省則省,但是在網羅人才上,卻非常大方,像他第一年到公司,因為表現不錯,立刻加了三次薪水。
創業鐵三角,合作無間
一路看著他們從青澀到中年的、台大數學系退休教授張海潮形容,楊文彬比較有開創的性格,他就像是打天下的劉邦,帶著他的書生兄弟黃建峯、黃建山闖蕩。
同樣是台大橄欖球隊員、在京晨工作的胡迪智則說,楊文彬、與黃家兄弟,就像感性與理性的組合,楊文彬充滿熱情及勇氣,黃家兄弟則擅於理性判斷、精準邏輯分析,恰好互補。
由於創業鐵三角的革命情感,全從橄欖球隊起家,因此京晨特別重視運動帶來的凝聚力。幾乎每逢週一傍晚黃建山會帶著同事們在公司附近河堤一起慢跑健身,星期三下班後一起打籃球,風雨無阻。公司裡還有排球社、游泳、鐵人三項社團,更常組隊跑遍全台馬拉松賽。
楊文彬說:「我的經營就是給最大的自由,但卻也有最高的要求,像我們參展後,會帶整個團隊去滑雪度假,但工作時必定要全力以赴,這和橄欖球的精神是一樣的。」 這家員工平均年齡不到30歲的公司,不走鋒芒外顯路線,低調的在利基產業裡發光發熱,也算是台灣另類的隱形冠軍。
京晨科技
營收:逾3億元新台幣,每年約20%成長
員工人數:超過170人
經營團隊:董事長楊文彬,總經理黃建峯、研發副總黃建山
優勢:擁自有品牌、關鍵技術,全球首家開發兼容傳統類比、新型網路攝影機的監控系統平台廠商,生意涵蓋全球五大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