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剛結束的台北國際電玩展，還是即將舉行的台北國際動漫節，甚至是過年後在台南舉辦的台灣燈會，都能見到眾多VTuber（Virtual YouTuber，虛擬YouTuber）們的活躍身影。來自日本的VTuber乙夏鈴，在2023年年末，進入台灣人的視野當中。她身懷病痛，一人扶養女兒，溫馨母女合唱卻感動眾多台灣粉絲的心！為何這位日本單親媽媽做VTuber，深刻分享在育兒困境中，也能找到的幸福感，不靠砸錢宣傳就能收穫12萬訂閱？
不受身份與時空限制，VTuber能夠穿透真實與虛擬世界的分野，與觀眾建立關係，語言，也是能夠跨越的藩籬。2023年11月，日本VTuber乙夏鈴（乙夏れい，Otsuka Ray），憑藉著網友剪輯的精華影片，讓她收穫一批台灣粉絲。
帶著3歲的女兒鈴果（れいか，Reika）直播，乙夏鈴既擅長與世界各地的觀眾聊天，也展現出不俗的歌唱實力，再加上母女之間的動人親情，讓她的訂閱人數短期內大幅成長，甚至連續五天登上VTuber分類成長排行榜第一名。
拖著病體、獨自撫養年幼女兒至今，這位20多歲的單親媽媽，載浮載沉於VTuber的大航海時代，如何在命運的汪洋裡生存？《遠見》越洋專訪乙夏鈴，傾聽她的人生故事。
從偶像到VTuber，最慘時直播連觀眾都沒有
「人們常說，日本的單親母親『生活貧困，母親去工作，讓孩子感到孤獨』，然而，我能夠在家裡陪伴鈴果」。乙夏鈴曾在日誌裡，寫下她對於這份職業的感激，因為VTuber的身份，是她坎坷人生路上的一盞光亮。
今年20多歲的乙夏鈴，曾經有過深愛的對象，但他周旋於眾多女人之間，最後乙夏鈴被對方拋下。傷心落寞時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她決定將孩子生下，並且獨力撫養。與此同時，因為自幼就喜歡唱歌、曾接受專業聲樂教練指導，被星探發掘成為偶像。就像我們熟知的藝人，乙夏鈴在舞台上跳舞唱歌，甚至參加時裝秀，平時也會露臉直播。
成為偶像之後，雖然有著不錯的成績，但生活並不順遂。「我是單親母親，沒有兄弟姐妹，雙親也經常生病，育兒上沒有人可以依靠。自己一個人，要同時當偶像和照顧女兒真的很困難。」乙夏鈴說，平常直播的時候，還只是小嬰兒的鈴果不時在隔壁房間哭泣。雖然想說給粉絲聽，但事務所忠告她，公開有小孩的事實，可能會讓她人氣下降。避免粉碎支持者對於偶像的憧憬，她只能隱瞞鈴果的存在。
有企業的支援，不僅讓她的偶像活動進展順利，更根本的益處仍在於收入穩定，可是，「要隱瞞女兒的存在並不容易，我也感到不幸。」既想要對粉絲誠實，又不願對女兒的哭聲恍若未聞，偶像生活持續沒有多久，和經紀公司商談後，乙夏鈴決定卸下身份，以VTuber的身份面對世人，如此一來，「女兒就不會感到寂寞了。」
比起偶然造訪的幸運，現實的冷峻與殘酷，即便遲到，也從不缺席。在做偶像時雖然累積了人氣，但乙夏鈴用VTuber身份重新開始之際，常常要面對靜寂的直播間，根本沒有觀眾的蹤跡。即便她向聊天室詢問，「有沒有想要聽的歌？」卻沒有收到任何回應。除了孤單以外，更痛苦的是努力前進，卻看不見終點的力不從心。
乙夏鈴說，曾經難過自問，這樣直播下去，還有意義嗎？
影／乙夏鈴曾製作影片，簡介自己的身世。
為了女兒不斷耕耘，從慘澹到收穫
讓她能夠撐下去，即便慘澹經營也開台不輟，原因就是女兒。沒有直播，就沒有收入，也就無法撫養鈴果。乙夏鈴沒有把時間拿來自怨自艾，而是持續和觀眾互動，並試著改善企劃，即便收視人數不多，依然傾盡全力，「作為母親，為了心愛的女兒，我必須要成功。」
她在直播影片裡，利用軟體加上語音辨識字幕，並翻譯成英文，讓各國粉絲都能從字幕了解內容；更在觀眾給予金錢支持（Super Chat）時，用對方的語言給予感謝，因此收穫不同國家的粉絲，乙夏鈴說，「就算一點點也好，若是能透過說各種語言讓粉絲高興並更加理解我，我便覺得開心。」
另外，她沒有隱瞞鈴果的存在，讓觀眾們知道自己是帶著年幼女兒的單親媽媽。鈴果也會在直播中出現，有時在旁邊默默玩耍，有時則是想找媽媽，甚至曾因為鈴果要上廁所，使得直播暫緩。
頻道的訂閱數量沒有一夕暴增，而是緩慢地成長，從3千到5千人，再到1萬、2萬人。回想當時情景，乙夏鈴說，有段時間VTuber的活動發展遇上困難，但她始終記得，一位尊敬的老師說過，「能成功的人，就是直到成功為止都不放棄的人，」她相信這句話，賣力地奔跑著。
影集《裝腔啟示錄》的台詞說：總是播種，常常期待，有時收穫。辛勤耕耘的乙夏鈴，在2023年年底，迎來她的收穫季。當時，有台灣網友剪輯乙夏鈴在日本「七五三節」的直播，因為鈴果的童言童語，以及母女動人合唱和真誠可愛的互動，精華影片在台灣廣為流傳，讓乙夏鈴的訂閱數跟著暴漲，連續五天登上VTuber類別的世界第一。
影／因為這支精華影片剪輯，讓乙夏鈴收穫大批台灣粉絲。
到截稿為止，乙夏鈴的訂閱數已經突破12萬，以沒有企業奧援的個人勢VTuber來說，表現不俗。「有繼續活動，真的太好了。」看到粉絲數的成長，乙夏鈴仍記得辛苦時期的跌撞。她說，有人願意來看自己的直播，是一件非常難能可貴的事情。
女兒是最珍貴的寶貝
對粉絲來說，觀看乙夏鈴的直播，不只是聽她唱歌、聊天，也希望能夠從遙遠的彼方，支持鈴果成長。對乙夏鈴來說，有女兒在身旁，看著她健康活潑成長，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我沒有恨過自己的命運，也從沒對自己的人生和生活感到悲觀。」
患有梅尼爾氏症，還有因為太過努力唱歌而得到慢性上咽頭炎，滿身病痛的乙夏鈴，在VTuber的工作中賺得收入，還能看著女兒長大。因為時間彈性，可以在鈴果休息時開台，即便有突發狀況也能隨時處理；而且，隔著VTuber的「外皮」，較不用擔心小孩露臉的隱私問題。
作為單親媽媽，乙夏鈴自陳，曾經因為苦惱於現實，無法安靜下來看女兒的樣貌。「育兒本應是很歡樂的事，但卻因艱苦的情況使其變得困難。」不過，因為時代改變，工作變得彈性且多樣，以VTuber為職業，讓她增加和鈴果在一起的時間。
在衝刺10萬人訂閱的直播中，乙夏鈴曾回顧一路走來的艱辛。就在她提及沒有任何觀眾、不禁落淚的時候，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鈴果，大聲地向她說，「怎麼了，你很厲害喔！」並不斷追問母親狀況如何、為何哭泣。聽到鈴果的童言童語，讓觀眾跟著淚腺潰堤。
影／達到10萬訂閱後，乙夏鈴不禁落淚，鈴果不斷安慰母親。
面對台灣觀眾的熱烈支持，乙夏鈴說，日本以外，她只造訪過台灣。上次來台北旅行，享受了美食與美景，期待可以在今年（2024）再度造訪這片土地。對於未來，想推出新的原創歌曲，並挑戰3D演唱會，這是她替自己設立的目標。
如同乙夏鈴所說，她的演唱不分國界，對這對母女產生共鳴的心也都相同。觀眾從她的直播和故事中得到力量，她也想對所有在逆境的人說，「困苦的時期意味著，隨後就會有幸福的時光等待著你。」
註：感謝Kira Fung在翻譯上提供的幫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