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大選,立委新秀不少。位於桃園龜山區的A7重劃區,這幾年來了一位「土地公」,許多大樓客在社群媒體貼出的任何疑難雜症,舉凡食衣住行,都會有一個人樂於提供協助。這位新土地公,就是代表國民黨角逐今年桃園第一選區(蘆竹區、龜山區、桃園區13里)的立委候選人牛煦庭。這位總統蔡英文的學弟,講話直率,內心卻是位「愛鄉惜土」的人,學成後在國外一刻也待不得,立馬訂下回國的機票,滿腔熱血,希望為故鄉帶來進步。
「我2016年的時候從國外回來,那時候大家都講台灣是鬼島,能留在國外工作就不回家,但我認為學有所成就應該要回家……。」現為桃園市議員的牛煦庭33歲,學歷亮眼,畢業於桃園第一志願武陵高中、政大外交系,再赴英國攻讀倫敦政經學院(LSE),取得國際政治經濟學碩士學位。他透露,當時寫完碩士論文後,第一件事就是訂機票,一刻也沒在英國多留。
第一份工作從黨工做起,年終負0.5個月
回國那一年底的總統大選,國民黨選出了史上最慘結果,總統票僅拿380餘萬票、立委席次剩下35席,「大家都覺得國民黨就沒了,黨產也被抄得亂七八糟。」
但就是在這樣一個差到不能再差的時機,牛煦庭選擇以身犯險,加入國民黨,希望幫助藍軍找回年輕世代的支持,避免台灣走向一黨獨大的局面。
他坦言,雖然自己的父親在國民黨內有些人際關係,但自己的從政路一樣從基層一步步做起。回國後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桃園市黨部做基層黨工,「那時候黨工都在裁員,怎麼可能另外聘你?所以是主委自己掏腰包,每個月丟3萬塊車馬費給我,沒有勞健保,那是我人生第一份工作。」這份工作的年終獎金甚至是負數,2017年底,「因為黨都沒錢了,要募款,我還捐半個月的薪水給黨部。」
2018年,是牛煦庭人生中的第一場選戰,他說,自己加入國民黨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選舉,「一來,國民黨當時沒有執政;二來,也只有選舉才符合闖出一片天的路線。」
原先他力求爭取黨內的新人「加一」名額,沒想到後來「被做掉」,「我爸說你現在沒有提名,敢不敢幹(獨立參選)?我說我爛命一條,當然敢幹,」隨後牛煦庭火速發表退黨聲明,以無黨籍的身份角逐議員席次。
少了政黨協助,牛煦庭的人選戰只剩空戰,卻在眾人一片不看好的情況下,順利連任,並於2022年再度以無黨籍身份成功連任。「我兩次議員選舉(2018年、2022年),一個樁腳也沒有,也從來沒有動過地方組織」「2018年的選舉,臉書、圖卡、影片全都自己來,也沒什麼行程好跑,就只好辦演講會,一連辦了100場,人多人少我們都堅持。」用比較無奈的話來講就是,在沒有陸戰、組織的情況下,反正也沒攤可以跑,除了辦演講會還能幹嘛?
空戰經營基層,群組內大樓客有求必應
現代選戰的空戰,已經不僅是大家印象中的網路聲量而已,靠著空戰優勢,儘管沒有陸戰相助,在激烈的選戰中,仍有勝出可能。牛煦庭說,舉凡實體宣傳、形象建構、口耳相傳等等,都屬空中的範疇,「我們強是強在這裡,不是強在網路。」就是這個強項,讓他博得A7土地公的稱號。
牛煦庭緊抓住在桃園民眾的特性,「上班族下班回家都累得半死,追求小確幸的時間都不夠了,誰還會沒事出去聽你演講?因此要在日常生活中,想辦法和他們產生互動。」
他強調,一般上班族的心態是,民意代表沒事別來煩他們,但有沒有做事他們都知道,「那時候我知道A7有群組,版主邀請我加入時,我是非常高興的,」因為那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只要問跟生活有關的東西我就回一下,「回個一百次、兩百次,那就是你的了。」
A7重劃區所在的樂善里,住著1.4萬戶人家,牛煦庭靠著這套空戰做法博得許多大樓客的支持,2022年選戰,以無黨籍身份拿下三成五的選票,「當然大樓客投票率低,但是這個地方有轉化,因為他們知道你在這個部分做得最扎實。」
另外,他能在這個空戰戰場上取得優勢的原因,也在於自己平常對公共政策研究相當透徹。
特別是這年頭大家打網路空戰打多了,公共政策的厚重度跟專業程度,卻逐漸不受到重視。畢竟公共政策既沒有話題,又沒有聲量,但弔詭的是,公共政策才是政治的本質,才是真正能用政治改善大家生活的工具。
社宅建設速度慢,關鍵在中央不掏錢
他在6年多議員任內,投注大量心力對公共政策進行大量研究,好比各級政府的分工、資源有哪些渠道可以獲得?決策模型是什麼?「基本上處理這些事情我都是事必躬親,親自經歷過後,才知道那是什麼,」其他民代若沒有對公共政策的熱情,做不到事必躬親,就學不到他這套空戰作法,「因為你不一定都能回應(選民),但我們每天都在做這個事情。」
刻意在公共政策上的研究,讓他看到政府的各項政見,總能點出問題的癥結。例如這幾年中央為了落實居住正義,大力推動社宅,「但現實上在各級政府發生的狀況,因為土地在地方手上,因此中央丟給地方蓋,但問題是地方政府在編列預算時,社宅永遠不會是優先考量。」
因為一棟社宅,至少要斥資十億新台幣以上,但當工程原物料大漲的時候,「我有十幾億,為什麼不蓋公園、學校,或開一條新馬路?對地方政府來講,這類政績成績給人家的觀感好過社宅啊。」
尤其社宅往往被社會視為鄰避設施,不容易成為地方政府的顯學,預算就永遠不夠,導致有地卻一直流標,進度持續落後。
況且,以桃園為例,社宅蓋完後,收費等問題讓住發基金營運壓力巨大,財務始終在走鋼索,但中央又認為地方的住發基金,可以支應住宅建設,「神經病才會蓋,這是為什麼各地政府社宅都蓋得很慢的原因。」
他認為癥結點是中央政府要把錢補助給地方,減輕地方負擔,一來不會排擠其他市政建設,又可以落實年輕人關注的居住正義,這時候社宅建設速度自然就會加快。
對於今年大選,他認為國民黨的選情後勢看好,侯康配的組合,加上區域、不分區名單,陣容讓支持者相當振奮,「我可以清楚感受到,國民黨支持者的動力,是遠遠強於民進黨支持者的,真的很想贏很想贏。」
例如,最近有一次他的對手立委鄭運鵬到南崁五福宮辦演講會,包括行政院副院長鄭文燦、前行政院長蘇貞昌等大咖都來站台,廟庭裡面塞了6、700人。
「我就說我們輸人不輸陣啦」,臨時在附近的小公園也辦一場,只有他跟立委鄭麗文在台上主講,沒有其他大咖,結果200多位支持者自發參與,場面熱絡。「對面是動員來的,但我們這邊是講者講完,台下的支持者跟著喊,情緒高亢。雖然他們那邊有豪華舞台、大咖站台,但我們這邊才是人民真正的聲音。」
看好藍軍後勢,柯文哲成選戰疏洪道
牛煦庭認為,截自2023年底,藍軍的不表態率偏高,尤其在中南部,「聽說中南部的(藍軍支持者)根本不敢接電話,身邊朋友都是綠的,他怎麼敢接?」2022年地方大選,國民黨推議員謝龍介角逐台南市長,選民民調差距逾40%,結果開出來只差5%左右,代表民調的表態率在中南部有巨大落差,且可能愈懸殊的地方落差愈大。
如果這些中南部地區,有10~15%的隱性選民站在國民黨這邊,那就是國民黨勝選。更何況在最後衝刺階段,侯友宜正在中南部猛攻,發揮自己擅長和基層博暖的優勢,只要這個戰術能堅持到最後一刻,國民黨在南部或許只會小輸一些,甚至某些地區出現逆轉勝都有可能。
牛煦庭預估,因為在年輕人這塊無人能敵,且民眾黨支持者的行動力也空前強大,柯文哲這次可能會拿到20%的選票。
不過根據他2022年在議員選戰的試驗,社會對第三勢力的支持仍拚不過藍綠基本盤,這也是他選擇在2023年重回國民黨的原因。
「這還是相對較支持第三勢力的龜山區,如果放到全國來看,傳統這塊力量更大,」他表示,新興的民眾黨要能在這次選舉一舉推倒藍綠高牆,難度過高。
藍白合搞半年失敗,但綠營也沒搶到人氣
他指出,看到2023年底,坊間的各式民調,都顯示民進黨的支持率均無法突破40%這個天花板,「理論上藍白搞了半年,士氣低落、亂七八糟,連分手擂台也演給你看,為什麼還是過不了40%?」這代表2022年「下架民進黨」的氛圍尚未翻頁,壓制民進黨的選票成長空間,只要這個天花板持續壓在民進黨身上,對藍軍來說就是極佳的機會。
另外,柯文哲獨立參選,對國民黨來說雖不是最優解,但也不會是最差解,因為會支持民眾黨的年輕世代,這些遭民進黨背叛的太陽花世代,在藍綠二選一的選擇題上,「我實在沒有把握他們會站在國民黨這邊,特別是整體資源、攻防技巧藍軍均較綠營更弱,哪怕是一個五五開的戰局,國民黨都會居於劣勢。」
柯文哲獨立參選,對民進黨不滿的中高齡選民會回到國民黨陣營,年紀輕,投不下國民黨的則會投給民眾黨,但至少不會含淚投給民進黨,「柯文哲就像變成選戰的疏洪道一樣,」擅長空戰的牛煦庭,分析截自2023年底的選戰戰局得出這樣的結論。看來他的論述基礎不錯,就看投票日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