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對女性的牽制在伊朗出現戲劇性衝擊。近三個月,伊朗多個城市出現女子學校神祕集體中毒事件,已有上千名學生受影響,憂心的家長群起上街抗議。眾怒炎炎下,伊朗政府一改冷處理態度,下令展開調查,最高領導人公開譴責蓄意犯案者應處死刑。
神祕連環下毒事件 三個月內上千女學生中毒
自2022年11月以來,伊朗已發生數十起女子學校集體中毒案件,首起發生地點位於什葉派穆斯林聖城庫姆(Qom),之後伊朗31省中有25省陸續傳出問題,中毒人數已達上千名。
據眾多女學生表示,事發前聽到爆炸聲,並聞到類似橘子、氯化物、食物腐爛等怪異氣味,後出現呼吸困難、心悸、噁心和四肢麻木症狀,多數接受治療與靜養後便可出院,部分病況嚴重者需住院兩至三日,目前並未被證實有人因中毒而死。
近來發生的案件已導致多所女子學校暫時關閉,許多父母也讓女兒暫時休學避免遭受波及。儘管伊朗政府已展開調查,但目前仍未追查到來源,也並未逮捕任何可疑人士。
值得一提的是,伊朗政府與校方對於此連環下毒事件,最初多強調學生身體不適的狀態十分「輕微」,更歸咎於壓力與焦慮。直到2月26日,官方才首度承認中毒事件為蓄意犯案,衛生部副部長Younes Panahi坦言「有人希望學校被關閉,特別是女子學校」。
不滿當局冷處理 家長上街抗議
對於伊朗政府並未及時調查,憂心忡忡的父母於3月4日、5日群起上街抗議,他們聚集在教育部前,更將伊斯蘭革命衛隊等伊朗軍隊系統比做ISIS組織,高喊「巴斯基(Basij)、衛隊,你們是我們的達伊什(Daesh,ISIS的輕蔑稱呼)」。不滿中毒事件的示威逐漸白熱化成反政府遊行,維安部隊則出動催淚瓦斯以試圖驅散抗議群眾。
除了冷處理,伊朗政府更疑似想將案情一手壓下。據CNN報導,數位負責中毒事件的醫療人員、師長與受害學生的父母,皆被伊朗當局要求不得張揚事件,其中一位受訪醫生更表示自己的手機疑似遭到監聽。
面對民眾的怒火,據伊朗官媒IRNA報導,最高領導人哈梅尼(Ayatollah Ali Khamenei)3月6日表示「當局應認真追究學生中毒的問題」,更譴責若下毒事件為有心人士所為,「犯下這種不可饒恕的罪行的人,應被判處死刑。」
總統萊西(Ebrahim Raisi)則表示已發出更強硬的命令,要求內政部長徹查女學生中毒事件的「根本原因」,他也在聲明中表示,此不人道的事件為「伊朗的敵人」所為,意在透過媒體與心理戰塑造恐慌,削弱伊朗的安全。
頭巾革命後續 女子教育遭報復?
其實,對伊朗當局來說,中毒事件發生的時機十分敏感,因為2022年9月爆發的「頭巾運動」前陣子才稍稍平息。頭巾運動起因為一名年輕女子阿米尼(Mahsa Amini)在大街上被宗教警察以「未正確配戴」頭巾為由逮捕,卻在三日後死亡,外界紛紛質疑她是遭受暴力致死。
阿米尼之死隨即在社群媒體上掀起熱議,並引爆大規模示威抗議,許多女性燒毀頭巾、剪去長髮,女學生們也紛紛響應,在教室中脫掉頭巾、撕毀哈梅尼的照片,更直呼哈梅尼應死。
伊朗維權人士推測,中毒事件的起因可能與女學生在頭巾運動中的活躍表現有關,遭強硬派伊斯蘭教徒盯上「尋仇」,意圖關閉女子學校,干擾伊朗的女子教育。
總部位於華盛頓的伊朗國際頻道(Iran International)則報導,伊朗首都德黑蘭Masih Daneshvari醫院的Mohammadreza Hashemian醫生指出,有害氣體是由多種化學原料混合而成,對於中毒事件恐由當局主導表示擔心。
對此伊朗當局大力駁斥,據官媒《IRNA》報導,伊朗在1979年革命後便致力於女童教育,女童識字率從44%提升至2020年的99%,當前60%的大學生與三分之一的教師為女性。
全球女子教育常遭攻擊 伊朗女權恐倒退?
儘管伊朗是中東國家中相對支持女子教育的國家,但從全球觀點來看,女學生經常被鎖定為恐攻標靶。
據保護教育免受攻擊全球聯盟(GCPEA)報告指出,在政治不穩定與衝突事件頻繁的地區,女童教育經常成為轟炸與綁架的攻擊目標。2014年至2018年期間,至少有18個國家的女學生和女教師成為直接目標,阿富汗、伊拉克、埃及、葉門等國都上榜。
對於眾說紛紜的中毒事件,美、德兩國皆表示擔憂,並呼籲聯合國成立獨立調查團隊,提供透明的調查結果。對此伊朗當局回絕,並表示目前已在針對事件原因進行調查。
目前案情仍未水落石出,外界對於是否為有毒物質所致也多有猜測,但長達數個月的神秘中毒事件已讓伊朗民心不安。各界擔憂學生人身安危外,在頭巾革命之後再爆女學生中毒事件,也讓國際擔心伊朗女權危機恐日益惡化,值此國際婦女節之際,更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