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部長陳唐山以髒話辱罵新加坡,雖成了世界級笑話,但他拒絕道歉──至少不向新加坡道歉。被輿論逼得不得已,他只說:對國內有些聽得不習慣的人,他願表示歉意。你品味這話,好像這樣的言語,大家都應該聽得「習慣」才是。
陳唐山還說,他使用的那個「詞彙」,現在一般人都能琅琅上口,引發了一波「造字運動」,未嘗不是好事。外交官需要有「幽默感」,但這算是「幽默」嗎?
讀歷史有趣的地方,就是你會發現眼下的很多事,歷史上「古已有之」,只是處理的過程和結果也許不一樣。以大官說髒話為例,就曾發生在漢朝的呂后和匈奴單于冒頓的身上。
秦漢之際,楚、漢和各諸侯忙於爭奪天下,無暇北顧,致使匈奴坐大。劉邦統一全國,百事待舉,匈奴卻已南下山西牧馬,劉邦率軍親征,結果吃了敗仗,被困白登。還是向冒頓單于的夫人閼氏行賄,才得逃脫。以後匈奴不時寇邊,劉邦窮於應付,只好採「和親」政策,將漢朝的公主(實際上多以宗室的女兒或宮女代替)嫁給單于,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劉邦駕崩,皇后呂雉臨朝主政。冒頓自恃兵力強盛,有意挑釁,派人給呂后送去一封信,大意說:「我孤零零生活在荒野地方,很想到中國遊玩。陛下是寡婦,想必也很寂寞。大家都不快樂,何不互通有無?」呂后大怒,要殺匈奴使者,並出兵問罪。季布勸她忍耐,認為中原連年戰亂,國力未復,人心望治,非用兵的好時機。呂后接受了他的諫言,函復冒頓單于:「我已年老氣衰,頭髮和牙齒都掉了,走路也不行了,閣下不知哪兒聽來的傳聞,實際上不必降低身分來找我。敝國沒有犯什麼錯誤,應該得到你的寬大。奉上御車兩輛,駿馬兩匹,供閣下日用。」
冒頓接到回信,很難為情,覺得自己的言語實在不成體統。於是再派使者道歉,表示自己不懂得中華禮義,請求原諒,也回贈了禮物,雙方恢復和親。
稍涉歷史書,都知呂后是一狠角色,她曾佐劉邦定天下,定計誅殺韓信和彭越等異姓王。為了吃醋,曾殘害劉邦寵愛的戚夫人,斷其手足,去眼熏耳,飲喑藥,使居廁中,曰「人彘」。儘管她如此剛烈,但為了國家大局、長遠利益,關鍵時刻也得按捺住性子。這叫識大體,有大見識。
以今天台灣在國際間的處境,我們能莫名其妙地去得罪新加坡這樣一個朋友嗎?再說,新加坡哪一點對不起我們?兩蔣時代固無論矣,即在政黨輪替後,李登輝、陳水扁要去訪問就去訪問,辜汪要在那兒會談就在那兒會談,人家欠我們什麼了?
還有:那個自稱「不懂中華禮義」的匈奴王,為說了髒話而誠懇道歉;陳唐山卻不悔改,更有人聲言「支持」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