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創生】八年前,在一次福建閩清縣的記錄片執行專案中,台灣文青曾芝穎愛上了福建的鄉村,決定留在福建從事地方創生工作,並創建福建橙翔文旅,希望藉由自己的微小力量,引發無限可能的地方魅力。曾芝穎在福建深耕,陪同這裡的人們共同活化地方,找出更多的地方文化與風土特色,從一開始邊旅遊邊做文創的台灣文青,已然蛻變成一位鄉村活化大使。
2021年8月,清晨時分天還沒亮,我與團隊人員塞在一輛裝滿視訊器材的工程車上,我們滿心雀躍地前往福建省泰寧縣梅口鄉的水際村。
水際村在泰寧縣大金湖旁,因為風光明媚依山傍水、又是國家4A級丹霞地貌景區、因此幾乎全村居民都將自己的住家改成民宿來經營。
中國大陸在鄉村振興政策全面推動之下,地方鄉村被賦予脫貧的發展目標,於是,我在2019年首次受邀來到水際村,針對地方民宿業者進行諮詢輔導工作。
一望無際的鄉村風光原野,讓人身心安定,後來村里的幹部帶著我們抵達水際村民宿聚落地點,在如此美好的農村自然環境中,呈現在眼前的,卻是通篇一律的民宿外觀與民宿內裝、令我們相當驚訝!
原來這裡民宿村民業者、竟誤認提供「標準化」的民宿裝潢與民宿備品,當作是給自遠方而來的遊客最大的誠意。
於是,經過一間又一間外觀相同、內裝相同的民宿,沒有特色竟成了這裡最大的特色。
為了重新找回水際村的民宿特色,我們必須要能夠拾起這個地方可能遺忘了很久,卻是地方非常極具代表的生活風格,讓地方能夠漸漸地拼湊出真正屬於自己樣貌的樣子。這是極具重要的事情,也是地方自信的重要展現。
疫情觸發「危機就是轉機」的思考
2020年,疫情爆發時期,中國大陸的旅遊經濟幾乎完全枯萎,雖然各種嚴峻的挑戰接踵而來,我試圖用樂觀的視角思考,或許,這是一個調整運營的最佳時刻。
我開始大膽的嘗試,鼓勵水際村的民宿業者「危機就是轉機」,開始積極邀請台灣與馬來西亞的民宿領域的業師,密切討論著如何在疫情期間,仍能透過線上視頻課程、讓各民宿的經營者能夠有人可以請益,或者進行自我提升與優化的成長空間。
我相信如果不「辜負」疫情帶來的艱難,我們更應該積極面對,讓自己透過專業領域的學習而顯著成長,沉穩地等待疫情過後,就能夠迎接疫情後的未來。
2021年疫情微解封,我終於能回到水際村之後、開始密集安排線上視頻課程。
村長以及村內的熱心人士紛紛熱情的幫忙聯繫與通知。我的記憶猶新,8月清晨,我帶著疲憊不堪的身體,不知道是哪來的熱情,與小夥伴們塞在那裝滿視訊器材的工程車上,沿途奔波顛簸了近6小時,終於抵達水際村的那一刻卻萬分雀躍。
車一到達,團隊所有夥伴馬不停蹄地安裝器材與測試視訊,兩岸三地的民宿創生課程培訓老師,包含台灣與馬來西亞的業師們,都在室內配合大家的測試與彩排。我忙著聯繫村長、並挨家挨戶向民宿業者們打招呼、進行明天上課的邀約。
終於在半夜時分完成所有的測試與安排。
心與心的距離竟是咫尺天涯。
隔天一早,團隊的小夥伴們都吃了個精神奕奕的早餐、大夥七早八早就在水際村村部的上課地點完成測試,老師們也都準時在線上靜候即將碰面的水際民宿業者,只聽見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我屏氣凝神嚴陣以待著早上八點鐘第一堂課的到來。只見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八點半、九點、九點半、十點……,竟只來了三位業者。
村長焦急的頻頻打電話,但不是沒人接電話就是臨時有事來不了,村長臉都綠了,這下,真是尷尬了。
最後,雖然只有三位學生,老師們與我還是完成了當天的培訓課程。課後我們與村民及村長討論為何會是這樣的參與狀況、原來這裡的人認為課是要上的、但不能「誤工(耽誤工作)」。如果要他們來上課,就得找人代替他們手上的工作。還有「上課」這件事,他們對自己沒信心能夠完成。
因此,兩岸之間對於同樣的一件事情的理解,仍然有許多不同的面向值得我們去包容與思考。
這些看似每日最簡單不過的事情,卻經常在忙碌繁瑣工作中,嚴謹細膩地考驗著台灣團隊是否能夠完成所有工作,都能夠順利完成的重要關鍵。
我們以為人與人的距離是公里或是公尺,其實人與人的距離在生活、在文化、在體會。
後來,我們決定改變方式,用共創與陪伴與他們共同成長。為了能夠完成工作的交付與委託,我們必須要到地方來真實生活。
不要用上課這個形式,不要用上課這個邏輯,不要用培訓這個名詞。要陪伴共同成長,要一起存在共創,要隨時一起生活。
我們投入了更多時間訪談,終於找到願意與我們共同成長以及改變的地方業者,為了展現我們的用心,我們直接住在民宿裡,感受他們的誠意、感受他們的準備、感受他們的生活。從只是來由上而下型態的上課指導,轉化成為由下而上的共伴成長機制。
我相信截至今天,兩岸之間仍然有許多彼此優點,值得彼此學習與取經的方向,我在福建鄉村振興項目實踐過程中,試圖打破自己原本的認知與框架,嘗試包容地方的觀點與過去,或許,這是我人生中從未想過在福建的鄉村振興領域中,所能夠帶給我的豐富成長與心靈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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