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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收世紀印象派風華

林淑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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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淑真

2000-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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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收世紀印象派風華
 

本文出自 2000 / 2月號雜誌 第164期遠見雜誌

秋日微涼的週末午後,台北市立美術館門外,排著一長串鵠立的群眾,人龍蜿蜒入館內,一樣地人聲鼎沸。所有人的目光標的一致,直直望向大廳右側,亮橘色的襯底上,大大浮著泛白「法國橘園美術館藏展」字樣的門上。

橘園美術館因五年的整修計畫,特別策劃這次日本、台灣東亞巡迴展,除了莫內的大「睡蓮」及少數畫作因脆弱難以運輸外,全館藏品幾乎全數盡出。九二一地震過後,經法國館方人員實地抵台勘驗展場後,這批畫作好不容易才經日本到台灣展出。展出畫作分屬印象派、後印象主義及巴黎畫派的雷諾瓦、馬諦斯、莫迪里亞尼、畢卡索、盧梭、塞尚等十三位畫家,共計八十幅畫作。

呈現畫商收藏家品味

位處巴黎杜勒麗公園旁的橘園,興建於拿破崙三世時期(西元一八五三—一八七○年),原本是保存杜勒麗公園花木的溫室。一九九二年,因印象派開山始祖莫內選定橘園底層陳設大幅的「睡蓮」作品,成為藝術展場,因此,直到目前許多人對橘園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莫內波光流轉的蓮花池。

橘園於一九六○年自畫商紀庸(Paul Guillaume)遺孀德美妮卡(Domenica)手中購進大量畫作,一九六八年以畫廊方式展出「紀庸與瓦德爾收藏展」,一九八四年正式升格為國家美術館。

隨巡迴展作品來台的橘園美術館館長喬傑爾指出,館內收藏雖以紀庸及瓦德爾名義稱之,但實際上作品的蒐購幾乎全來自畫商紀庸,橘園展其實是「畫商收藏家」品味的呈現。

紀庸於一八九一年出生於銀行收款員家庭,十三歲起即在汽車修理廠當作業員,因進口加彭(Gabon)等地橡膠與非洲藝術結緣。

成為當時少有白手起家的畫商兼藏家後,紀庸在巴黎藝文圈中長袖善舞、交遊廣闊,看重當時前衛的野獸派馬諦斯及立體派的畢卡索作品;更引薦在當時還籍籍無名的德漢及莫迪里亞尼。

三十出頭、立陶宛出身的莫迪里亞尼,為感激這位年僅二十三歲收藏家的知遇之恩,曾執筆為紀庸畫像,左下角落款「新領航者(New Pilot)—紀庸」,一時傳為佳話。

美術館的收藏通常在作品獲史家肯定之後,藏家的蒐購卻相反,需走在美術史之前,因此藏家的品味、視野及前瞻性眼光也就相形重要。紀庸是個有策略、有腦袋的畫商,在大批購畫後,將畫作分為低價品、高價品及非賣品分別處理,其非賣收藏除充分反映他當時所處的藝術環境,並預測日後的美術潮流,更進一步提供經濟條件不佳、卻有潛力的畫家經濟援助。在美術史上,「紀庸扮演了探子、先知及歷史參與者的角色,」藝評兼策展人石瑞仁指出。

自十六世紀畫商出現以來,紀庸首次扮演美術觀念仲介者的角色,影響日後畫廊的經營模式,諸如日後幾家紐約畫廊對現代抽象主義勃發的推波助瀾,「他可說是現代畫商之父,」文化評論者南方朔說。

印象派畫作居大宗

這次橘園大展,印象派畫作占相當大的比例。十九世紀末濫觴的印象派又稱外光畫派,著重戶外陽光的描寫。對印象派而言,在光影與色彩的表現重於題材,畫家藉由色彩與細碎筆觸,刻畫出瞬間的美感。

從大幅盡是王公貴族或室內靜物的古典畫派出走,田園畫派、印象派在繪畫的題材及表現形式上,都較以往貼近群眾。因此,目前國際大展中少數入場人次能破百萬的,就是印象派。

專研塞尚畫作的國立藝術學院美術系助理教授劉巧楣指出,印象派畫作中呈現時間、空間的不連續性,「與現代人遷移,不定在一處的特性相吻合,所以被接受度高。」

國人對印象派畫作也不陌生。年輕時代曾畫過一陣子印象派的師大美術系副教授施並錫指出,早期許多台灣前輩畫家的風景畫都是印象派。早在日本殖民時代,台灣許多前輩畫家前往西化運動正盛的日本,李梅樹、郭柏川等老畫家都是描摹印象派的追隨者,民眾在這次展覽中可見到文化移植前的最早真蹟。

展出的十三位畫家中,多位屬印象畫作,但因個人才性上的不同,也各見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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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民眾最為熟悉的雷諾瓦,這次就有不少幅佳作前來,看過去年「黃金印象」展的民眾一定對其中的「彈鋼琴少女」覺得熟悉,雷諾瓦慣常有許多習作,這是他五幅類似畫作中的一幅。溫暖的色調、流動的筆觸,雷諾瓦的人物總顯得甜美、豐腴,毫無人間疾苦,刻畫永恆的新鮮、完美。

以雷諾瓦最擅長的浴女來說,溪畔沐浴初起的少女,一身乳白紅潤、吹彈可破的肌膚活靈活現,「好像皮膚底下就有血管,」專研西洋藝術史的師大美術系教授王哲雄指著「風景中的裸女」,對著簇擁的民眾導讀。

去年十二月在倫敦蘇富比印象派與現代藝術拍賣會上,「現代主義之父」塞尚一幅被偷了二十多年的「器皿與水果」靜物畫,以三千萬美元的高價成交,盡奪時尚大師凡賽斯收藏畢卡索二十五幅傑作的光采。無需傾囊而出,現在塞尚就在台北。塞尚這次展出的作品,可看出他在繪畫探索的軌跡。除了「企圖以一顆蘋果征服全巴黎」的靜物畫作外,風景畫如「黑城堡風景」,可看到他的幾何構成畫面及色彩上的要求,對日後的立體派、抽象主義及野獸派的影響。

至於,這次展出的馬諦斯或畢卡索都不是他們頗負盛名的野獸派或立體派代表之作,但其影響仍顯而易見。

展現另類特色

馬諦斯一系列的女奴作品,仍可見野獸派全盛期的繁複、多彩,卻少掉大色塊的霸氣、磨去稜角,呈現北非的異國情調;在「三姐妹」中,他以一貫鮮豔的大色面,幾筆寫意的線條勾勒空間,描繪出他夢想的平衡、純粹和寧靜的藝術。

畢卡索的畫作就顯得多樣。展出包括粉紅色時期的「青年」,是他嚮往古希臘藝術的古典情懷;二○年代「回歸秩序」的新古典風格,「披著浴巾的裸女」「浴女」賦予人巨大形像,若雕像或紀念碑的存在,呈現畢卡索在立體派以外的另一面。

另外,參展的幾位藝術家風格殊異,較難被劃入美術流派,如羅蘭桑、莫迪里亞尼、蘇汀和盧梭等。羅蘭桑是這次畫展中唯一的女畫家,與詩人伴侶阿波里奈爾出入各式美術沙龍,之後摸索出以粉紅、淡藍、灰白輕刷出屬於自己的女性陰柔色彩,在時尚名人香奈兒的肖像中。

莫迪里亞尼風格強烈,畫作融合立體派、野獸派及對非洲藝術的濃厚興趣。透過象徵性的頭、手及眼神,洞察人物的內在與心智;細長的人體、幽暗的色調,加上似浮雕的筆觸,莫迪里亞尼的畫給人憂鬱、頹廢的感受。

在整個展覽中,盧梭的畫可能是最特殊的。在「朱尼爾爺爺的馬車」中,畫中人物表情各異,神情落寞,人與人之間沒有對話,帶超現實感;而強烈、單純的色彩又發散出樸素的原始美。天真的筆,無視傳統繪畫中的透視、光影,不凋的萬物,展現豐饒與長青,描繪出內在的永恆。

私人收藏為國家留下文化財

綜觀全展,儘管紀庸在美術史上的貢獻不容忽視,但亦有人對其收藏品味提出質疑,認為紀庸的收藏風格趨於中產、保守;但若就商業觀點來說,卻都是極占優勢的作品。

藏品中的激進派前衛作品是與傳統和解後的穩健之作,例如馬諦斯,紀庸收藏的是他強烈色塊堆疊、野獸派狂飆後的沈澱之作;德漢是進入「古典期」的德漢;而尤德里羅與莫迪里亞尼的作品則屬溫和「表現主義」;即使是收列最齊全的印象派也少了梵谷及高更。

其實品味保守的是德美妮卡。原來紀庸死後,德美妮卡陸續賣掉一些較前衛的收藏,繼之嫁給建築師瓦德爾,又購進個人欣賞的保守畫作,使整個收藏更趨保守。「但她買下的畫作品質都相當好,」法國巴黎橘園美術館館長喬傑爾說,諸如畢卡索、塞尚等大幅重要畫作,這次展品中馬諦斯的「三姐妹」即是一例。

由於是收藏家收藏,自然有其獨特品味,民眾不宜在收藏廣度上過度苛求。但王哲雄指出,蘇汀前衛的作品為紀庸的收藏加入了多樣性,「這些畫作絕對是上乘之作,這是無庸置疑的。」

美術學者謝里法認為,這次的展覽角度應從收藏展的角度觀之,收藏家有其偏好或選擇,「紀庸應該被視為藝術家,」如果不偏不倚,「他就可以到大學教書了。」

在比橘園更寬敞、舒適的展場欣賞橘園收藏,除了慶幸親炙大師畫作的幸運外,紀庸的功勞也該被紀念。由私人收藏出發,兼顧收藏品的質、量及豐富性,紀庸不僅鼓勵藝術家,又為國家留下文化財的精神,可為台灣藏家的學習對象,也是這次展覽的一大意義。「紀庸的歷史任務感,很值得台灣文化人學習,」施並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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