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據時代以前,台灣的西醫體系是以早期外國傳教士設立的基督教醫院為主。甚至到光復以後,因當時台灣經濟困頓、資源不足,外國傳教士本著宗教的博愛精神,藉著國外的募款,足跡深入島內偏遠及醫療匱乏地區,提供弱勢貧困族群醫療與其他社會的需求,並引進新的醫療觀念和科技,如社會服務的功能、成立生命線的組織、加護病房等。因此,這些神職人員在台灣醫療發展史上的貢獻良多,而他們為病患犧牲奉獻的表現更在國人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事實上,今天的醫療已經不再是慈善工作,而是一種專業。隨著社會的演進,在先進國家,醫療的工作與責任已由慈善和宗教組織轉移到政府與一般社會團體;台灣也不例外。
因此,現今宗教醫院的功能和經營方法與其他醫院無異,也同樣都不是慈善事業了。醫院對社會是否有貢獻,決定於醫院的醫療品質,而不是宗教精神。所以,如果在今天的時空背景下,仍然期待醫療工作者為國家社會犧牲奉獻,不但不切實際,而且也不合理。
今天,我們對醫師的要求應該是負責任的專業表現。最近常有人問我,「醫術與醫德何者重要?」我的回答是,「兩者都不可或缺。」半個世紀以前,因為對疾病原理的瞭解不夠,醫術有限,慰藉和扶持是醫師的主要任務。所以,在那時候,也許醫德比較重要;但是在今日,診斷和治療的正確與否,往往可以決定一個人生命的得失,所以,醫術也和醫德同等重要。在美國醫界有這麼一個說法:「最危險的醫師是很慈祥地握著病患的手,卻為他一再做錯誤決定的人」。
同樣可怕的是另一種醫師,他對求知識、做研究或磨練技術的興趣遠高於病患。當你不是學術上一個值得研究的病例時,他可以兩、三分鐘就把你打發掉。或者是在他的眼?,所有的病患都是試驗、練功或獲利的對象,而對照顧病患的工作感到無聊而漠不關心。
這就是一直強調尊重人權的美國,為何對醫學生性向的瞭解極為重視。例如杜克大學醫學院每年約有七千位申請入校者,他們先根據申請者在大學時的表現、醫學院入學鑑定考試的成績及個人散文的綜合評估,篩選出約六百位後,再經過三到五位醫學院教授的面試,從中選出一百位應屆入學生。這雖然是一件曠日費時的工作,但是醫學院最在意的是選擇適合當醫師的人。(本文作者為和信治癌中心醫院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