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烏托邦,因為它不存在於真實世界,在現實世界被擠壓一段時間,人就想逃離,逃到虛幻的想像空間中,逃到異國的神祕世界,逃到網路的私密空間,逃到,所有能滿足現實世界所沒有的另一個空間。
失落的內在桃源
仙那度就是這樣的一個異想空間, 英國浪漫主義時期的詩人柯立芝(Samuel Taylor Coleridge,1772-1834),在夢中目睹了忽必烈大汗傳說中的「仙那度」(Xanadu)皇宮,寫下了《忽必烈大汗》一詩,詩中形容仙那度是「歡愉之宮」「稀有的設計奇蹟」「天堂樂園」,同時充滿了音樂。柯立芝的仙那度,後來昇化為一種引人遐思的西方桃花源,帶有夢想與解放的象徵意義。
不同時代的人,在不同年紀的狀態下,都有著不同的烏托邦幻想,那是一場永遠未完成的夢,就像佛洛伊德所說的:夢,是願望的實現。表象空間背後的「內在空間」,包括由感官、日夢、情感、記憶、想像、潛意識等等,讓現實世界的自己,與內在的自己,取得一個平衡。
現代的我們,生活在工業化社會中的「異質空間」(a heterogeneous space),什麼都可以是產品,迫使我們必須與自我分裂,與大自然分裂,變成一個物,心的部分,卻乾沽了,變得不平衡了。有多久,不再渴望夢想;有多久,忘了夢想的樣子;有多久,不再渴望仙那度,異化了的自己,迷失在極端的兩極中,迷失在空間變調的現實世界中,久久,無法平衡。
到底,單向度社會與迷幻仙那度中間, 有沒有中間地帶? 法國哲學家米歇‧傅柯(Michel Foucault,1926-1984)的論述,認為有別於虛幻烏托邦的「異托邦」的確存在於現實世界的某處,也許可以被找到,然而,卻也「獨
立於所有的地方之外」。
找回自己的烏托邦
「仙那度變奏曲」是仙那度的變調,帶有一種失樂園的隱喻,提供另一種逆向思考的可能,如果仙那度是烏托邦,那「仙那度變奏曲」便試圖找到可能存在的「異托邦」,提供一個讓人再度去思索仙那度的空間,去照照不同的鏡子,發現自己好久不去碰觸內在的樣貌,在進出不同的空間、在不同調性的旋律中,反身觀照自己在現實中的位置。
生命就像一漩渦,不斷地重複類似的動作,漸漸演變成一種模式,深陷其中而無法跳脫,人人都需要一個想像的烏托邦,但更需要一個包含心物二元的空間,包容自己所有面向的空間。此次的策展人王嘉驥,同時也擔任今年威尼斯雙年展台灣館策展人,鎖定當代藝術創作對「空間」的探索與表現,從視覺的凝視空間、電腦與網際網絡的虛擬空間、影音的聲光空間、實體的建築空間,到劇場舞台的迷幻空間,乃至於對全球體系的空間探索,由藝術家在作品當中所自創的「仙那度」世界,或許,你也可以自己創造屬於自己的「仙那度」。詩人柯立芝曾經期許他的讀者,在閱讀其詩作的過程當中,應當按捺一時的懷疑或不願置信,最終方能享受詩意的滿足,看人生,不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