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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瓷捕捉瞬間的美好

中國當代陶瓷藝術家謝東》

蔣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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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惟恩

2012-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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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瓷捕捉瞬間的美好
 

中國的傳統美感,自古以來在瓷器這個項目當中,曾經創造出登峰造極的成績。宋代的五大官窯的高超技法,至今仍被認為是工藝上無法被超越的高度;明代的青花瓷,同時具備了工筆與寫意的畫面美感;還有清代的琺瑯彩,對於裝飾的細緻追求堪稱一絕。

而到了現代,陶瓷搖身一變為設計的形式,以骨瓷為創作形式的藝術家謝東,來自北京,而在她的創作當中,我們能看到融合了中國傳統對於美的抽象意涵,並帶來了當代藝術與設計結合的平衡結合。

追求詩意 留住永恆瞬間

也許我們能以同樣蘊含中國傳統美學的茶道,來理解謝東的創作。

《茶經》三之造:「其日有雨不采,晴有雲不采。晴,采之,蒸之,搗之,拍之,焙之,穿之,封之,茶之幹矣。」一碗茶湯,看似簡單,其實也最困難。

淺淺的茶湯在碗裡,微微冒著白煙,啜飲一口,前味的清香,帶著中段滑順,隨後一陣回甘,如果根據陸羽《茶經》,茶的製法經過多達7 道工序,也難怪茶碗雖淺,看似無奇的茶湯,卻能在以杯就口淺嘗飲下的瞬間,先散發撲鼻香氣,隨後在口中喉頭產生多種豐富表現。

簡中有繁,繁中有簡,陶瓷設計師謝東的作品,也給人這樣的感受。

簡的是取材日常生活最常見的物理變化;繁的是作品製成過程所需克服的難度,以及其背後所賦予的抽象意涵。

謝東曾經獲得ELLE Decoration 國際設計比賽獎項,參與過邁阿密設計大展,2007 年,受義大利家具品牌Driade 邀請,成為與菲力普• 史塔克(PhilippeStarck)、深澤直人、羅斯• 洛夫格羅夫(Ross Lovegrove)等大師齊名的品牌旗下設計師。

然而,身為中國創意人,謝東的創作,不從外部考慮自己的東方身分,在作品裡呈現什麼樣姿態的「應然」,如果以設計的角度觀看謝東的作品,不難發現她在其中所追求的,是設計以外的詩意,而這種詩意卻又和西方古典浪漫主義的唯美、19 世紀新藝術主義崇尚的精緻風格迥異。

「我要捕捉的,是轉瞬即逝的東西,很難用言語形容,我可能只能做到慢慢地去接近它,」謝東的話裡很有玄機,帶有一種中國畫境「不似之似」的意味。

不似之似 並非擬真

在中國美學的演進當中,相對於「寫實」或「擬真」,創作者追求的是在眼前形體以外,加入個人理解看法所塑造出的「神似」,因此,一件看似寫景的作品,實然講究的是「不似之似」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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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東的陶瓷作品,目前有4 個系列,名稱各為「褶皺」、「充氣」、「融化」、「水紋」,其實就是四個日常生活最常見的物理現象,是她設計瓷器的靈感來源,然而,她所要捕捉的,並非實際褶皺、充氣、融化或者水紋如此看似簡單的現象,更重要的,是關於創作瞬間所極力捕捉的氛圍。

清朝畫家石濤曾經提到,「天地渾容一氣,再分風雨四時,明暗高低遠近,不似之似似之。」當創作者在觀看天地四季萬物,是透過雙眼所觀看的景象,透過自身所產生的感知,然後經過創作在紙上所畫出的景物,傳達的不是眼前他所看到的實際景象,而是眼前所見所形成的氛圍,因此畫家石濤所言的「不似之似」,絕非景物的寫實擬真。

談到開始創作並發展一連串骨瓷系列作品的契機,謝東說,是一次偶然在桌上看到一張包裝巧克力錫箔紙,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地美,因此便開始試著將骨瓷和這樣的質感結合,製成了第一件作品。

「一件褶皺,是為了褶皺而褶皺,現在的(褶皺)作品,是渾然一體的,沒有一點多餘在裡面,就是純粹,」事實上,起初那張引起靈感的錫箔紙,經過謝東的創作語彙,不再是實際物理現象的褶皺,而被化成為意義上的褶皺,講述當她看到這個單純物理現象時,所激發她進行創作的感動,而作品也就並非只是僅僅記錄或「褶皺」現象的模擬。

簡中之繁 隱含的難度

謝東所創作的骨瓷,幾乎清一色是純白,卻帶有晶瑩的透明度,事實上,看似簡單的白,卻必須經過攝氏1300 度以上的高溫燒製和十多道工序,才能成形。

為什麼選用骨瓷為創作形式?謝東說,自己的創作靈感常常來自夢境或是半夢半醒的狀態之中,等真正醒來之後,去回味那個夢境裡面的實感,並且用創作的方式試圖去體現它,而當她發覺到自己想抓住想像中「那種轉瞬即逝」的感受,過去的油畫形式已經不敷使用,她轉而尋找金屬、木材、紙張、陶等素材,最後在偶然機會下看到了骨瓷,才確定了這個創作形式,「它一碰就碎的質感,正好符合我要的感受,」她說道。

然而,骨瓷製作確實是有難度。在瓷土中加入動物骨粉燒製,增加瓷的透明度,而骨粉含量愈高,在燒的過程當中愈容易造成燒裂,一般骨瓷的動物骨粉含量約在40%以上,而謝東卻將含量提高到43%以上,相對增加了製作難度,卻也使她的作品增添了潔白與細緻度。

從看似簡單的物理現象為靈感出發,以看似潔白無雜物的骨瓷為形式,謝東所要做的,是體現這簡單背後,所隱含的純粹美感,「我希望,我全心全意把這個美做出來,然後慢慢滲透進人的生活當中。」無形且自然,卻表述著最深層的美感,這是中國創意人謝東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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