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0年印度有一對牧師夫妻從狼群中救出一對被狼養大的姊妹。她們的生活起居完全與狼一樣,白天在屋裡黑暗處睡覺,晚上才出室外活動;行動也與狼相似,不能雙腳直立行走,不會說話。兩歲的妹妹在被收養後沒多久就因為不適應而死去,九歲的姊姊在孤兒院生活九年之後也去世。在回到人類社會的九年中,姊姊一共只學會了四十五個字,智能只有三歲半;雖然後來可以站起來直立走路,但要快走時還是只能蹲下來像狼一樣奔跑。
類似這兩姊妹的故事,並不是唯一。在人類社會裡還曾經發生過許多從小被動物養大的人,雖然具有人的形體及相關的身體功能,但所行所為卻幾乎與人類完全不同。這些故事給我們的啟發是;人之所以會成為人,是因為有了教育將人類社會的知識科技、思考能力、行為規範、社會價值觀等智慧傳承給下一代學習,但是如果沒有良善及良知的教育,則人不僅會恢復獸性,甚至可能運用非善的智慧做出比野獸更可怕的事。台灣社會近幾年來發生在社會精英分子身上的許多亂象,諸如高級知識分子公然為愛情犯案、法官員警利用職權貪污、政客為一己私利常無恥地做出趕盡殺絕的事、商人以飼料奶粉賣給消費者、國會殿堂的民代們動輒以拳腳相向等等由於人格形成教育失敗所造成的問題,其實就是最好的例證。
學習教育對人類的重要性,自此不言可喻。要解決當前台灣社會的種種問題,更不能不從教育的層面去思考。那麼要如何重新思考我們的教育呢?我認為首先應當從瞭解人的自身開始。換句話說,要設計一套好的教育學習制度,我們應該先瞭解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動物?
到底人是什麼?歷史上許多著名的哲學家、社會心理學家、教育學家都曾有過生動的描述。希臘哲人蘇格拉底說;「人是理性的動物」;荷蘭教育學家則說;「人是可以教育的動物」;而法國曾獲得諾貝爾獎的醫學家則說;「人是愚者」,因為人常為雞毛蒜皮的事而自相殘殺。這些說法,都各有其道理。不過從學習教育的角度來看,我認為「人是大腦的動物」。換句話說,人之所以有別於其他的生物,就是因為擁有一個必須學習而且學習能力無窮的大腦。要啟動大腦超強的學習能力,同時成功教育出德、智、體、韋四育並重的人,關鍵也在大腦。
創造愛的世界
大腦對人類具有相當的重要性,但是直到九0年代開始,我們對大腦的認知才剛剛進入真正的第一步。根據研究,人腦縱切一共分成三部分,最中心是爬蟲類的腦(醫學上稱為腦幹),是人類的生命中樞,負責例如呼吸、心跳、食欲、種族保存等功能;在爬蟲類腦外圍的是哺乳類腦(醫學上稱大腦邊緣系統),職司喜怒哀樂等情緒及記憶:最外層則是新哺乳類的腦(醫學上稱大腦皮質),負責控制思考、說話、傾聽、推論、觀看及創造,也是人類之所以異於其它生物最主要的原因。
爬蟲類腦及哺乳類腦在人一出生之後完全成熟,唯有大腦皮質是必須透過嬰兒接受父母及外界人事物的刺激才成長,其方式是經由一千億個腦細胞(Nurons)間由每個腦細胞長出成千上萬的樹狀突(Dendrites)、胞突纏絡(Synapses)及突軸(Axons),將整個大腦配線(Wired)形成視覺網路、聽覺網路、觸覺網路、嗅覺網路、行為網路等神經系統,以形成記憶、知覺、理解、認識等功能,並具有語言、數學、邏輯、情緒、思考、創造等高次元精神意識能力。大腦皮質在0到三歲間快速成長大約六0%,而三到十歲間大約又成長三0%,十歲以後的成長就很有限。
再者,大腦也分成左右兩邊,左腦是低速的語言推理腦,具有語言、邏輯、數字、文字等功能,是意識腦,具競爭性;右腦是高速的圖像記憶腦,具有節奏、旋律、音樂、想像力、圖案等功能,是潛意識腦,強調愛及感覺。由於人類在學習過程中最先接觸語言,左腦的大腦皮質特別容易發達。但如果學習教育的過程不注重愛的教育,則人腦所發展出來的網路都會是競爭型,會產生強烈的私心、嫉妒心,欠缺同理心,使得異於其他動物的「人格」無法形成,造成今天社會最大的病因。
從前述對大腦的基本描述可以確定,大腦的發育在嬰幼兒時期最為重要,同時,由於以往教育較注重左腦的語言、數學、邏輯,右腦的愛及情緒智慧則受到忽視。因此,我認為在重整當前教育環境的呼聲中,必須注重入學前的嬰幼兒教育,以啟發、培養左右腦平衡運用為主軸,鼓勵兒童運用天賦的各項智慧。另外,在小學到中學的成長階段則必須重視右腦教育,培養出具有終身學習的意願及能力,啟發天性中愛及情緒的本能,注重人格教育的養成,知道用協力競爭(Co-Competition)去創造出一個EVAH(愛、調和及互惠)的世界。
美國在一九九0年由參議院通過「腦的十年(Decade of the Brain)」宣言,藉著大力推動大腦研究而改變長期以來不當的教育學習方法。稍後歐洲也接著提出「歐洲:腦的十年」,積極研究大腦對人類學習及各方面的影響。可見有許多先進國家及地區,都已意識到傳統教育學習方式的不當,並且以對大腦的研究做為改革學習教育制度的重要指標。台灣當前也提出了教育改革的呼聲,我認為,假如台灣想藉由教育訓練出擁有高品質的國民,就應當將整個教育資源放在0到十六歲的學習上,並且改變整個教育學習的方法,否則我們在二十一世紀想成為具有高度文明的已開發國家,只會是個遙不可及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