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是用雙腳站穩,一隻腳是自我成就的想望,一隻腳是要培養自力更生的能力。自我成就,來自於做自己想做的事,設立一個個目標,達成後隨之而來的滿足感;自力更生,則是養成謀生能力和籌碼,讓自己有好幾把刷子,未來不論走到哪,都不怕!
顯然,獨立,是30世代應該學習的功課。一般人都以為家大業大的是含著金湯匙,獨立,未必是必修的功課,但昇捷建設二代千金簡歆瑜並不這麼認為,她的功課,反而比一般人更多,更難。
一般人對「獨立」的定義,是離開父母的保護傘,自立門戶,簡歆瑜不這麼想,她很清楚自己要做「業務」,決定進入家族企業工作,在外人看來「有靠山支持」的體制裡,練就「獨立」的本事。
離開,需要勇氣,留下來拚給所有人看,需要更大的勇氣。與上一代的關係維持,因為留下來,變得複雜。一代,是業主、老闆,也是父母,簡歆瑜必須維繫三角關係的平衡。更難的是,在這種微妙的一二代關係間,必須面臨更嚴格的挑戰,也因為嚴格的考驗,不服輸的她,反而在8年裡揹了房屋總銷值超過50億的目標,一一達成。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企業二代訓練,什麼樣的自我訓練?
獨立第1課:沒有金湯匙這回事
昇捷建設是北台灣知名的建設公司,年營業額70億元,昇捷董事長梁慧琪,是簡歆瑜的母親,父親簡瑞璋,是登瑞集團總裁,旗下擁有兩間五星級飯店;在充滿陽剛味的建築界,梁慧琪是少見的女性,也是建築界聞名的「鐵娘子」。
身為二代,簡歆瑜自小接受「獨立」的鍛鍊。7歲,國小一年級開始,每天早上,她會自己站在大鏡子前,自己綁頭髮、吃早餐;藏在制服裡的,是一串家裡的鑰匙,早上出門晚上回家,都得靠這串鑰匙為自己開門;14歲,國中才上了一半,拎著一袋美元硬幣,和一本寫滿英文單字的筆記本,自己一個人坐飛機,離開舒適圈,飛到地球另一端,開始異國生活。
從鑰匙兒到小留學生,簡歆瑜從小就接受比許多人更嚴格的家族特訓,學習生活獨立。別人可能認為她是公主,但她從小就知道,在白手起家的父母心中,即使再不捨,也沒有「含著金湯匙」這回事,所有事情都要獨立自我完成。
白手起家的一代,多是從零開始。母親梁慧琪有一種獨特的思考,她認為,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擁有競爭優勢,不是每個人都有足夠的資源成為第一名,更不能人人都是企業家第二代,在父執的庇蔭下承襲成功的神話。所以即使是子女,每個個體的獨立訓練,都要是有能力成為創造賽局的人,唯有訓練自己獨立思考做決策,才能真正成為賽局的主人。
「二代,父母給的平台,上面要蓋什麼,是自己的成就。」從小的訓練,簡歆瑜比一般人更早知道自己要創造賽局。不過,簡歆瑜的獨立,比一般自立平台的人更難,她選擇在家族企業的體制內,站上同一個平台,用自己的能力證明,父母做得到,我也可以,證明給自己,父母,老闆,還有所有看接班戲碼的人看,「無論接班與否,業績都拿得上檯面,我要證明我做得到!」
獨立第2課:經得起潑冷水
簡歆瑜的英文名字叫「Annie」,人人都以為「安妮公主」應該是天之驕女,其實不然。大學畢業後,她從回國第一天就開始工作,像所有人一樣月領四萬二的薪水,朝九晚十,一天工作11個小時,週六週日更是上班的最高峰,一年幾乎365天都是上班日。公主的待遇,就是被丟到銷售中心,直接面對客戶,不但一視同仁,甚至比同仁還要更嚴格。
別人五年內要學會的房屋銷售業務,她必須在3年內學會。不論是產品定位、競品分析、銷售策略擬定、進案展開銷售、購屋合約、銀行用印、對保⋯⋯,所有銷售的細節,她都要從頭學起,就像母親梁慧琪當年隻手打天下一樣。
梁慧琪說,白手起家的人,不喜歡不痛不癢、馬馬虎虎的工作,她認定目標時,任何事都無法影響她。因為真正專業的人,不分家族,不分地位,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要全心投入。而且她保持今日事、今日畢的態度,對於自己絕對負責,每天都要求給自己一個完整的交待。
「進入銷售階段,等於是上戰場,」身為公司的一份子,求勝心強烈的簡歆瑜,進公司前3年,接受的是放牛吃草的業務訓練,老闆兼母親的梁慧琪,要她直接上戰場磨練,第一件建案在淡水,得每天從桃園通勤來回。
為了展現專業能力,在接待第一組客人前,簡歆瑜將建案特色、施工結構,各種能背的資料都牢記在心,然後一次又一次地背給訓練主管聽。幸運的,第一次銷售,她就成功出擊。不過第一次的幸運,不代表每一次出擊都能成功。她給自己很大壓力,常常因為一組客戶成交不了,就躲在車上哭好久。
除了自己的壓力,也得面對全公司看她的眼光。每週一公司召開檢討會,業務就得當著所有人的面,報告上週成交量,她絕不會因為是老闆的女兒而有特權。在大庭廣眾下,有時自己的業績掛零,會議結束她就會氣好幾天,氣老闆媽媽怎麼那麼硬,不給自己面子;還有,自己為何做不到?不過也因為這盆冷水,讓不服輸的簡歆瑜,更積極要學會所有本領,快速拿出戰功證明自己。
獨立第3課: 英雄比英雄
在家族公司內工作,簡歆瑜說,「媽媽,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敵人。」這是一個微妙的三角關係。簡歆瑜必須做好女兒兼屬下的角色,以自己為起點,延伸出兩條線,線的兩端,分別是母親,以及老闆。於公,她表現專業,絕不因為是女兒,受了委屈,就跑去向媽媽哭著要糖吃,不僅如此,為了證明自己能力,簡歆瑜面對的,是必須拿得出真正成績的壓力。
強人媽媽的期待,某種程度逆耳。但創業的世界,是現實的,也是殘酷的。企業經營裡,更要把風險想在先。昇捷在創業之初,梁慧琪和簡瑞璋,曾遭遇過在建案銷售前一天,一把大火把千萬樣品屋一夕燒光;創業中途,也因為銷售成績太好,地主毀約不交地,梁慧琪甚至親自出馬,隻身和黑道兄弟周旋。創業的艱辛,讓梁慧琪更在意對事情的判斷及獨立思考能力,尤其在建築界,市場詭譎多變,過於溫情的包袱,在做企業上是很危險的。
不過,母親不假辭色,事先告知最壞結果的「潑冷水」訓練,一度讓簡歆瑜完全不理解,她雖然深知父母一磚一瓦打下的天下是多麼不容易,但是快速成長中碰到的挫折,她有時很氣,「認為妳(媽媽)為什麼瞧不起我?」她想逃離。她鼓起勇氣,向「梁董」提出辭呈,決意甩開包袱。
短暫離開,讓自己冷靜。然而,她想起,當初第一次上戰場賣屋就成交的景象,客人多麼開心感謝,沒有人知道她是不是老闆的女兒,是因為她的專業服務和態度,還有入行前輩曾對她說的,「不論妳是誰的女兒,妳天生是當業務的料。」於是,她回來了,她開始明白,決定自己能不能獨立成就自我,不是因為家族成就,不是因為老闆是母親,要證明自己,她要更有本事,做自己賽局的主人。
獨立第4課: 內部創業
經過8年的磨練,簡歆瑜已經清楚證明自己的銷售能力。這8年,她成功地完成了總值50億元的數筆建案。一件總銷值20億的「昇捷水芭蕾」案,她與8人團隊,不到2年完銷,公司進軍台北的豪宅案「天母十六行館」,總價7,000萬到1億的個案價格,很快就順利完銷,加上即將進案的商業建築案「IF國際經貿中心」,經手過的建案總銷量,加起來已經超過50億。
當了8年業務,簡歆瑜已經可以歸納出自己的銷售know-how,最重要的,是面對每一組客戶時,態度都得歸零,不管做多久,都要把客戶當成自己的朋友。而且在能力範圍內,為對方爭取最划算的價格,不論騎腳踏車來的,是大老闆還是月光族,簡歆瑜要求自己態度誠懇,絕不能出現房屋代銷業「老跑單」口若懸河的樣子。
累積4年戰功後,簡歆瑜心中開始也興起了獨立創業的念頭,大膽向媽媽梁董提出,將公司業務部獨立出來,並投入自己做業務賺來的錢,作為部分資金,自立成立捷騰廣告,再向業主昇捷提案、接案。
捷騰廣告成立後,擔任專案經理的簡歆瑜,開始獨當一面,她向業主昇捷建設,建議產品定位,構想整體建案,設計配套代銷方案。在企業內部創業,更可以獨立訓練為自己負責,為股東負責的專業判斷能力,有了自己股份的她,更開始有了自我成就的動機。
簡歆瑜很清楚,唯有自己可以下獨立判斷的決策,承擔責任,才是真正做賽局主人的開始。企業經營,從來就不是兒戲,就像平地蓋起高樓大廈,根基一定要穩;企業交棒,也從不是兒戲,根基穩了,樓才能蓋得愈高。企業要向股東交代,因此接班人接受來自一代的各種訓練,就像場場嚴峻考驗,不只要過關,還得高分闖關。
完成交易 才能喝咖啡
電影《大亨遊戲》,講述業務員的故事,其中有一句名言,「咖啡,是給完成交易的人喝的!」只有完成交易的業務,才值得拿下輝煌戰功。
從小到大所練來的獨立與抗壓力,讓簡歆瑜在工作上,得到自我成就的滿足,更累積了自力更生的能力,「累積來的能力,誰也拿不走,」簡歆瑜很有信心,不管在哪裡,接不接班,她都能喝到那杯象徵戰果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