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部分議員認為縣長在議會中強勢、霸氣。為什麼會這樣?
答:我本身是從議會出來的,多數議員是講理的,少數一兩個不講理我也不怕你。該我低頭我都低,要溝通說明我一定做,但你不講理我一定不跟你妥協。我就曾經在議會拍桌,議員說縣長你怎麼拍桌子,我說你拍我就拍啊,你不要以為你是議員,我也曾經是議員啊,你說我是縣長我也有一個身分是縣民,你對我無理我就以縣民的身分對你無理。都要講理嘛!
但過了還是和好相處。有一次他拍桌罵我,我也拍桌罵他,第二次我就跟他說,某某議員,我們是好朋友有話好說啊,不要面紅脖子粗,大家都沒風度啦。他說沒事了,我不會再質問你,我說這樣我更尊重你,但有事你還是要問。後來我跟他說你今天問政的風度很理性啊,令我敬佩,所以你要地方怎樣我就去幫你忙,你做就等於我做。
我想這樣溝通才有用,如果一直太軟弱,議員大聲你就不敢面對,他以後就會駕馭在你頭上。說我霸氣我承認,但該我理直氣壯我不退縮。
以理溝通,做事憑良心
問:有人說縣長個人領導色彩很強,這是因為地方民情而需採取人治?
答:這樣的看法我不認同,我常講惡法也是法。但如果有權宜措施,我絕對是以道德來衡量。
竹東有一個教養院,每年我都會去看,負責的神父做了好幾十年。後來內政部要補助他一千萬蓋大樓,但臨馬路處沒有建地,這就影響他的補助。我說建照照發,有事我去坐牢。但這不是人治,而是法律不能改變,又要遷就事實,這是權宜措施。
我是非常尊重法律的。強勢是因為議會裡支持我的議員較多,我聽從多數的民意。像新豐農會擠兌時我就站在椅子上罵擠兌的民眾,因為旁邊有很多人支持我,你不講理我就很兇、不客氣了。我不是照自己的意思做,在代表多數人的意見時我才敢用這種霸氣。
問:在邁向現代化的過程中,一個成功的縣長辛苦的地方在哪裡?
答:我想,新竹縣算是很保守的縣,宗親觀念比較重,逐漸都市化之後彼此較為疏離,但也比較講法理。過去很多宗親親族牽連在一起,許多選民仍受限於宗親的力量。要突破這種觀念就要常常灌輸法的觀念,用「理」去溝通,讓他瞭解政府的政策。現在人民不管你姓什麼,不對的事大家都在吵,宗親的力量已在降低。
另外,民眾沒有公共的觀念;像要建焚化爐大家就都是本位主義。民意代表也為了自己的選票,做一些沒有配合政策或是譁眾取寵、違背政治道德良心的事。選民的水準也要提高,如果基層民意代表有作姦犯科的行為,也是民眾自己選出來的。
問:對其他民進黨縣市長你有何建議?
答:我跟他們不一樣的是,自己是道道地地一個人從台北回來選議員,從基層幹到現在。其他人做起事來比較有靠山,像尤清是博士,留德回來當過立委、監委,我不敢說他目中無人、恃才傲物,但他背後有一群學者,自認治理一個縣很有辦法,而且他有那麼多選票,有恃無恐,因此太過於忽視掉對方。
范家在新竹只算是十一、二大家族,我也沒有財勢,都要靠大家來幫忙炒米粉、殺豬、送香菸。所以我一直有一個觀念是靠大家,不像余家有財有勢;陳唐山也是在海外從事獨立運動,有學者可幫他。我靠自己奮鬥很吃力,所以我的個性是尊重人家,親和力也比較強,言談舉動中大家都對我很好。
第二,我行政中立;雖是民進黨員,但不全靠民進黨。選舉時很多國民黨籍的人都幫我忙;我一選,十五個國民黨籍議員因為替我站台而被開除黨籍。在野黨必須做到讓執政黨的人幫忙才能當選,但要做到這點很難。我也知道飲水思源,所以當選後不能因為他們成為在野黨而一面倒,將對方視為敵人。因此縣府有計畫時一定請國、民兩黨議員統統列席,一視同仁。
第二,我是新竹縣的縣長,沒有地域觀念,也沒有北邊南邊之分,每個鄉鎮要什麼我都讓你做。做不只是給人家看,也是做給天看,要憑良心啊!
(賴曉芬採訪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