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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與政的結合

汪士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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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士淳

1995-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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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與政的結合
 

本文出自 1995 / 8月號雜誌 林洋港攤牌,國民黨分裂?

天才剛亮,就有人按門鈴。正準備要打坐早課的鍾黃玉梅,直覺有些不妥。

來人在對講機中表示要找她的兒子鍾源峰,但彩色監視幕上的人她不認識,時間又太早,兒子也還沒起床,於是回話兒子還沒回家。十分鐘後,電鈴又響。她還沒來得及接,住在三樓的兒子已經先拿起對講機,看了看監視幕之後說:「是太吉仔和兩個人在樓下找我。」接著他開門下樓。

沒多久,也就是去年十二月十三日清晨,開設賭場的屏東縣潮州鎮民鍾源峰,就在一陣亂槍聲中慘死在自己母親面前。

幾天以後,屏東地檢署認為屏東議會議長鄭太吉涉及此案,而把他收押禁見;雖然他完全否認,但這一押就是四個月,隨後地檢署依殺人等罪把這個全國最年輕的縣議會議長提起公訴,屏東地方法院審理後,今年六月把他判處死刑,七月,國民黨把這名黨齡一年半的黨員開除黨籍。

去年以來,高屏一帶足以上報的暴力要件突然增加不少,件件都有人懷疑和屏東縣議會議長鄭太吉有關;奇怪的是,當事人不敢報案,即使警方聞風而至,被害人或目擊者也不願作筆錄。然而,屏東縣潮州鎮的這宗槍擊命案,終於使得鄭太吉再次身陷囹圄,倏忽而起的政治生命,眼見即將告終。

派系鬥爭

屏東原是個淳樸的農業縣,地方上是有角頭,但還沒有誰能夠呼風喚雨左右政壇,直到出了鄭太吉這個異數。短短的四年之間,他從一個才管訓回鄉、沒沒無聞的黑道小角色,搖身一變成為屏東縣級民意機關的首長。這兩年,他以黑勢力在兩次重要選舉時為國民黨「護盤」,但國民黨在屏東縣也因著他而抹了一身黑。

民進黨一位高層人士指責,鄭太吉的黑勢力就是國民黨養大的;然而一位從外地到屏東任職的首長指出,鄭太吉所以能夠竄起,主要是因為屏東於選舉時存在著非理性的環境,使得他的黑勢力得以茁長。這位立場超然的人士說:「國民黨固然要負很大的責任,更深一層來看,他所以能夠立足在屏東政壇,卻是因為連國民黨也不得不靠邊站的地方派系鬥爭。」

鄭太吉今年才三十六歲,他沒什麼學歷,連國中都沒畢業。起初把他引入地方政壇的,應該是屏東市的商人黃國安。而鍾源峰被亂槍打死的六天前,也就是十二月七日,黃才剛被鄭太吉率眾以棒球棒狠狠打了一頓,傷得十分嚴重。地方上指出,黃國安是國民黨籍屏東縣立法委員郭廷才選舉時的大樁腳。

黃國安比鄭太吉長幾歲,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過去,在鄭太吉的口中,黃是他的「大哥」,處處照顧他。黃國安從事裝潢業,並沒有黑道背景,鄭太吉做了好一陣子裝潢學徒--那是在他還沒有被治安機關認定為流氓而受到感訓處分之前。

屏東一位高階警官說,鄭太吉起初是屏東夜市場的角頭,十四歲就把人殺成重傷,而被依殺人未遂罪移送少年法庭處理;民國七十了年八月,他又把人殺傷後,一清專案時被掃進綠島接受感訓處分。在那裡,他結識了黑道大哥,大哥們搞出「天道盟」,他也跟著加入,管訓出來之後慢慢成為天道盟在屏東的老大。

民國七十九年一月的縣市議員選舉,競爭相當激烈。有位政壇人士指出,鄭太吉本來沒有意思參選,因為他沒錢沒人,既毫無口才可言,肚子裡也沒什麼「貨」,對政治又一竅不通。但是屏東縣政壇有派系,派系之間為搶攻地盤,把鄭太吉當成牽制對方的棋子。而鄭太吉本人,民國七十七年又多了個賭博前科後,有人不斷以「漂白」為由,勸他出馬競選,否則以後可能又得受到流氓管訓--這也是後來支持者為他拉票的訴求之一。

當時屏東分為張、林兩派,張派是由議長郭廷才領導,林派由省議會議長簡明景把舵。有這麼一說:鄭太吉是林派慫恿出來牽制張派的,用意在分散張派實力;但無論如何,後來在競選期間,鄭太吉卻是由張派大樁腳黃國安出錢出力,不單介紹給郭廷才認識,並全力支持到當選。那時,除了黃之外,還有屏東市里幹事聯誼會會長黃再傳大力幫忙鄭太吉,再加上黑道兄弟的跑腿,藝人豬哥亮也幫他站台撐腰,使得他一舉以選區最高票當選縣議員。

對地方自治的諷剌

當選議員之後,下一個目標是縣議會正副議長選舉。什麼都不懂的鄭太吉,仍是處於棋子地位,因為他是黃國安支持下當選的,顯然這枚棋子是在郭廷才的手中。當時張、林兩派相互較勁,爭議長位子的,除了競選連任的郭廷才之外,還有林派全力支持的程清水;由於雙方掌握的議員相去不遠,使得國民黨左右為難,結果是省黨部副主委涂德錡親自到屏東點將,經過協調後,決定議長提名郭廷才、副議長提名程清水。

這個安排看來似乎張林兩派都兼顧到了;但是,國民黨有所謂「地方和諧」的想法,派系可是另有派系的盤算。受訪的一位張派民意代表指出,那時因為雙方激烈的拉人競爭後幾乎已經撕破臉;張派方面認為,他們已經掌握了絕對優勢,林派程清水爭不到議良才改爭副議長,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於是就在議員就職、選舉正副議長前夕,張派方面的議員們開會,商量如何排擠掉程清水。

那個時候,鄭太吉想的只是漂白,沒什麼政治野心;張派議員集會商量如何修理林派時,他也不在場。一位當年實際參與運作的人士敘述鄭太吉何以出線-- 當時,郭廷才的議長是當定了,副議長怎麼辦?議員們曾經考慮從郭美育、曾秋良、廖文貴及呂耀嘉四人中挑出一人,但四人都不敢公然違犯黨紀;而民進黨議員又不在考慮之列,最後決定乾脆給無黨籍的鄭太吉。才管訓回鄉、資歷學歷皆無、既年輕又無財的鄭太吉,在未出一分錢的情況下,撿到一個副議長當。

張派議員一作出決定,馬上通知鄭太吉,並且告訴他如何投票。就這樣,次日議員們宣誓就職後,議良固然毫無意外由郭廷才連任,副議長就大爆冷門,程清水落選,三十歲出頭的鄭太吉當選。有傳言指出,張派靠鄭太吉的黑道兄弟掌控議員人頭,但張派方面堅決否認。

鄭太吉無論當選議員乃至於副議長,對於地方自治而言,都可說是個諷刺,因為他什麼都不懂。不要說有什麼地方建設抱負,即使議會如何運作或者議事規則等都毫無概念,連最起碼的投票,他都出了狀況。

聯合報前屏東特派員張立志回憶,議會舉行議長選舉投票時,鄭太吉領得了選票。由於他事先已被告知,議長要選郭廷才、副議長則投他自己,他一看議長選票裡有郭廷才的名字,也有自己的名字,他就兩個名字都蓋了記--結果這張選票成了廢票,在場人士事後獲悉這回事,為之絕倒。

管訓返鄉的鄭太吉搖身一變成為縣級地方民意機關的副議長,但是這個位子對他而言沒什麼意義,他並不常出現在議堂上,即使坐在位子上也不知道該講些什麼。不過,他自已經營的一些「事業」,如KTV、鋼琴酒吧、建設公司,乃至於去年的第四台卻紛紛開張,至於賭場、電玩店等,他也多有插股。

「二五六事件」

民國七十八年年底屏東縣的縣長選戰,對於台灣地區而言是一級戰區。國民黨提名張派的國大代表曾永權與民進黨提名的蘇貞昌對決,結果國民黨以一萬多票之差,輸掉江山。曾永權何以會輸,事後檢討原因很多,派系之間貌合神離,林派並未全力支持是個理由;然而,親國民黨的地方人士一致看法是,競選期間,民進黨群眾以鼓噪方式使得曾永權在公辦政見會中幾乎無法開講甚至沒法上台,特別是新園鄉、潮州鎮、內埔鄉及屏東市,氣勢為之受挫,是敗北的主因之一。

蘇貞昌上台之後,前三年與議會關係良好,然而,第四年就走了樣。

有位新聞界人士指出,府會之間出問題,主要是因為議會大樓追加預算案。當時屏東縣政府及縣議會一起興建辦公大樓;縣府部分接近完工,而郭廷才則要求縣府對議會大樓工程追加二億五千六百萬元。蘇貞昌認為九千多坪的縣政府辦公大樓以五億一千萬元蓋好,五千多坪的議會大樓已經花掉四億八千萬元,還要追加二億五千六百萬,實在沒道理,堅持不肯編預算。最後議會表決之下,由於同意蘇貞昌看法的議員占多數,預算因此未編列。

這場在屏東當地稱為「二五六事件」的議會大樓追加預算攻防戰,引起不少風波,也給了鄭太吉在議會更上一層樓的機會。先是郭廷才因為預算沒通過,自覺面上無光,於是在民國八十一年投入年底的第二屆立法委員選戰,並且當選。不過由於黨部全力為另一位黨提名候選人曾永權輔選,使得郭廷才幾乎落選,郭因此和黨部疏遠。

郭廷才選上立委後,議長位子出缺要補選,由於先前立委選舉造成的恩怨,郭廷才並未和黨部磋商繼任人選,完全由自己自行運作。地方人士指出,縣議員黃昌源有意接任,立委選舉結果才揭曉,黃昌源開始抓人頭;而鄭太吉則透過黃國安向郭廷才轉達自己也有意接下議長位子,郭表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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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太吉擔心不少議員已經被黃昌源帶走了,郭廷才要他別擔心,因為除非他辭職,才能改選議長,而他會「慎選」宣布辭議長職的時機。結果郭廷才在當選立委後第四天,也就是縣議會第十四次臨時會的第一天,在議長室點數人頭,確定己方人馬占多數之後宣布開會,立刻辭去議長職,隨即提議補選議長,強力運作之下,把鄭太吉推上議長寶座,出缺的副議長也協調改選,由呂耀嘉接任。

鄭太吉接任議長之後,與縣長蘇貞昌的蜜月期沒有維持多久,問題還是出在議會大樓的追加預算。議會於當年度又編列了追加預算,比上年度還多,是二億九千二百萬元。

八十二年四月十二日在議長室,蘇鄭兩人發生衝突。當時除了蘇貞昌及鄭太吉之外,還有十餘名議員在座。鄭太吉又向縣長要求編列特別預算,蘇貞昌回答,議會大樓的興建經費他始終不了解,四億八千五百萬元是否包括裝潢、空調?現在工程正在進行中,從未停工,工程費尚餘一億多元,到底工程費還需要多少才能完工?「議會大樓去年說要編列二億五千六百萬元,都沒辦法列入,今年要編列二億九千二百萬元,我想更加困難。」他說。

鄭太吉以粗話當著眾人的面破口大罵,蘇貞昌扭頭就走。府會關係就此破裂,議員們對蘇貞昌處處杯葛。

組織「白布鞋部隊」

在鄭太吉主導下,開會時以各種方式挑蘇貞昌施政的毛病,並且在議堂上拉白布條。地方人士說,議員們甚至做了一個象徵蘇貞昌的布偶,或者擺在地上踐踏、或者以蘇講話是「白賊」(謊話)為由,割布偶的舌頭。

扶正當第十二屆補選議長時,鄭太吉對於議長身分已有所體認。他對議員們及屏東地方政壇人士十分客氣,經常主動拜訪討教,頗得好評。一位地方人士說,鄭太吉那時相當講江湖道義,又想「收編議員」以為連任議長鋪路,所以兩派議員都很支持,甚至包括幾位民進黨議員。而屏東縣的國民黨議員,在黨部的運作下聯手杯葛蘇貞昌,派系之間難得地出現和諧,鄭太古是議長,成為修理民進黨縣長的主要角色。

鄭太吉真正浮上檯面,成為屏東縣舉足輕重的人物,是在民國八十二年底的縣長選舉。國民黨為了收復屏東縣失土,費盡心思。但蘇貞昌是民進黨一支強棒,任內政績不惡,所以屏東張林兩派檯面上的人物均不願打這場難打的戰。國民黨最後想到形象、學識均佳的伍澤元。那時,伍澤元是省交通處長,起初他堅拒接受徵召,但國民黨主席李登輝親自點名後,他終於同意上戰場。

民進黨競選連任的蘇貞昌與國民黨徵召而來的伍澤元對決確定後,國民黨想起上屆縣長選舉時,支持蘇貞昌群眾的鼓噪威力,在勝選的考慮下,於是起意「運用」黨友--無黨籍的議長鄭太吉,由鄭以黑道勢力,在政見會場上壓制蘇貞昌支持者的鼓噪。

一位國民黨籍的屏東縣派系領導者明確地說,找鄭太吉出馬,完全是國民黨屏東縣黨部的主意,而且授意鄭組成「白布鞋部隊」,到政見會場上壓制鼓噪群眾。不過,屏東縣黨部主委華加志另有解釋。

華加志不否認是國民黨陣營找上鄭太吉的,但並不同意這全是屏東縣黨部的主意。他指出,當時為伍澤元助選有兩條線,一是伍澤元競選總部,一是黨部。競選總部那邊掛名主委是簡明景,實際運籌帷幄則是前監察委員陳恒盛;而黨部這邊的輔選,主要足動員各鄉鎮市黨部配合。

在選舉活動展開之前,競選總部開會。華加志甫於當年七月一日接任屏東縣黨部主委,也參加了會議。會中大夥提起民國七十八年縣長選舉曾永權幾乎無法上台開講的慘痛經驗,認為一定要有效地遏止鼓噪、維持公辦政見會的秩序,伍澤元才有勝選的希望;經過討論,決定「委託鄭太吉議長來幫忙」。華加志說,他生長在山地,學的是教育,想法很單純,根本沒有考慮到有黑道背景的鄭太吉是用什麼方式來「幫忙」。

鄭太吉因為議會大樓追加預算案,和國民黨的打擊對象相同,經伍澤元競選總部方面聯繫後欣然同意,並出任競選總部副總幹事。對他來講,配合國民黨打擊蘇貞昌一定會有好處,國民黨應會支持他連任議長。

縣長競選開始了,屏東縣戰況之激烈,與四年前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然而鄭太吉的「白布鞋部隊」在政見會場上有效地壓制了蘇貞昌支持者的鼓噪,有位中央級民意代表說,他親眼看到鄭太吉自已動了手。

「在高樹鄉那場政見發表會,伍澤元發表政見時,有個民進黨的人在底下帶著群眾喊話,」這位民意代表回憶:「我看到鄭太吉示意身邊小弟把那個人拉出來拖到旁邊,由他自己親自揍,揍得很慘。」

為國民黨立功

國民黨黨工們也看到鄭太吉的「威力」。伍澤元的第一場政見會在車城鄉,「好在鄭議長去了,要不然這場政見會就要漏氣了!」華加志轉述黨工們的描述:「當時伍澤元一上台,民進黨屏東縣黨部主委徐炳豐就在台下帶頭喊叫,鄭太吉坐著車子趕到現場,招手要徐炳豐過去談話,隨後群眾們就安靜了。」徐炳豐因為涉及販毒案,去年被民進黨開除黨籍,今年並被屏東地方法院判處無期徒刑。縣長選戰期間,每場公辦政見發表會,都會有一車子的「白布鞋部隊」到場,只要誰敢鼓噪,就會有兄弟站起來怒目而視。群眾們不怕白道怕黑道,蘇貞昌支持者在政見會場的造勢就造不起來了。投票結果,伍澤元勝了,國民黨收復屏東失土。

地方派系領導人士分析,伍澤元贏在全省屏東縣籍的警察都返鄉為他拉票,因為他是警界出身;屏東縣黨部主委華加志是山地人,因此鞏固了幾個山地鄉的票源;還有就是靠著鄭太吉的「白布鞋部隊」。

屏東縣的新聞界喜歡稱鄭太吉為國民黨立下「汗馬功勞」,這有幾分真實,因為他在選舉期間確實很賣力地為伍澤元政見會護盤,而且也真的見了效。選舉結束,國民黨在屏東縣與鄭太吉的黑道勢力結合已勢不可免,甚至連派系也要讓鄭三分。

鄭太吉部署連任議長,早在他競選連任縣議員之前就開始了。他曾經向老議長 郭廷才請教如何爭議長寶座,郭廷才指點他,選舉前就要培養支持者,協助他們競選;但自己的票又不宜得太高,以免影響到其他人的選票。鄭太吉在選舉中及當選後都不斷地往郭廷才那裡跑,請教各種相關事宜,這次縣議員選舉,鄭當選的票數果然不高,但了解內情的人士說,比起上一屆,他在道一屆議員選舉花了大錢。至於選議長又得花一筆錢,那就更不在話下。

另一方面,華加志對鄭太吉的印象很好,覺得他補選議長任內表現不錯,再加上對國民黨又很配合,連黨內開會討論如何辦問政說明會質疑蘇貞昌的施政,鄭都到場,實際上也立了功,於是決定把他列為優先吸收入黨的對象。至於下屆議會議長人選,鄭太吉曾經客氣地間華加志,黨內有無規畫人選?如果有的話,他就不出來選了。華的答覆是,他要徵求黨內同志的意見。「結果辦理議受提名黨內同志登記,沒有人登記,」華加志說:「我這才知道,議會的同志也有意思讓他連任。」

鄭太吉早在華加志接任屏東縣黨部主委之前,就已經表示要加入國民黨;與蘇貞昌衝突之後,他和國民黨走得更近。鄭太古在議會很海派,不在乎花錢,又很客氣,張派議員及林派議員對他都相當服氣,過去因為議長選舉而造成的裂痕也消失了。縣長選舉落幕後,他加入國民黨,介紹人是派系頭頭--林派的省議會議長簡明景以及張派立法委員郭廷才。

「黨提名要尊重黑道」

到了這個階段,鄭太吉不但把他過去黑道背景漂白了,而且在地方政壇上取得了龐大的政治資源;他對地方的影響力已非同小可。他自己則開始支持手下小弟出馬參選地方選舉,以建立嫡系人馬,如這次同樣涉及鍾源峰命案的縣議員黃慶平以及屏東市民代表會副主席的洪瑞信,都是原先他身邊的小弟。

鄭太吉加入國民黨後,國民黨提名他出任議長。民進黨人仁指責鄭太吉的黑道背景,並且說當時華加志對此一指責的反應是--提名當然要尊重黑道,因為黑道也有力量。而當記者詢問華加志,為何會提名年資淺、有明顯黑道背景的鄭太吉,「我認為黑道有兩類,」華加志回答:「一類足在地方要流氓當惡霸的,另一類是講義氣、但不失守本分的;對於後者倒是不需畫清界線,仍然可以鼓勵向善。」

搖身一變成為執政黨提名的全國最年輕縣議會議長後,鄭太吉繼續為黨「打拚」。去年底的省長選舉,他又組成「棒球隊」--以球棒來「維持秩序」,結果屏東縣的公辦政見會被評為全省秩序最好的縣市。地方人士認為警方的全力動員維持秩序居功不小,但鄭太吉的「棒球隊」也是威力十足。

他的行徑在連任議長後也有所轉變,屏東出現相當多的暴力行動及威脅。與往年國民黨常常是受害者不同的是,不少暴力行動及受威脅的對象,卻是反國民黨的一方,而屏東也平添了一股肅殺之氣。去年九月屏東縣正副議長賄選案宣判,鄭太吉被判處徒刑一年八月後,他的一些非理性「動作」逐漸增多,且到去年十二月十三日鍾源峰在家門口遇害,鍾母老淚縱橫地扯上他為止。

調查局屏東縣調查站的主任張濟平說,對於鄭太吉,他已經「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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