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障朋友,也許是這社會上弱勢的一群,他們因為先天或後天的遺憾,有著與眾不同的外貌,在面對這樣的人生驟變時,你或許可以選擇氣餒、怨天尤人,但有這麼一群人,不畏肢體的殘缺,以最強大的人生毅力,打出一場場令人驚艷的棒球比賽。
「戰神隊」是台灣第一隻身障棒球隊,每個隊員們都有著些許缺陷,可能是小兒麻痺而下肢癱瘓、肌肉萎縮無力,也或許是視障朋友、血友病患者,但在高強度、高張力的棒球比賽中,他們的志氣一點都不輸給全能運動員,在經年累月的訓練當中,戰神隊還代表台灣參加第三屆世界身體障棒球比賽,為國爭光。
這樣的一段故事,被戰神隊隊長、同時也是導演的潘瑋杰拍成紀錄片《出口:夢想肢戰》,感動的片段不僅扣人心弦,更讓人見證身障棒球隊最不屈不撓的堅持與毅力,隊員們的信念是「要學做別人做不到的事,這樣才比較厲害!」此部作品已入圍2017第39屆金穗獎,從沒有電影相關經驗的潘瑋杰,再次締造驚奇。
發燒肌肉萎縮 缺乏自信
2歲那年,潘瑋杰發燒,不幸燒斷神經,導致左手肌肉萎縮,還記得母親跟他說:「那時你剛生病,左手是完全不能動的,去了各大醫院,最後醫生說『你只能回去,能動就是能動,不能動就是不能動。』」他十分驚訝、害怕,沒想到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也因此,他從小就一直認為自己跟世界不太一樣。
他分享,像是吃飯時力氣不夠,只能低著頭吃,常會被笑是乞丐的吃法;或者,拿重物拿不太動,但外表看不太出來,所以還是勉強拿,「我也不想去承認我跟別人不一樣,所以硬撐……」這樣的種種,讓他心中產生對自我缺陷的芥蒂。
潘瑋杰說,「青春期時,我每天都怪父母親為什麼要把我生成這個樣子?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還有一次,因為與父親爭執,打了他已有缺陷的左手,因此憤而離家出走。
「其實當時我是很沒有自信的,一直想要找尋可以跟一般人在同個水平的感受。」
因為身障棒球 他找回自我
6年前,父親問了他一句話:「你想不想參加殘障棒球隊?」他心想,如果我加入,不就間接告訴大家他與社會的與眾不同?應該面對自己?還是隱藏自己?但這樣的疑慮,隨著他到棒球場後一切都煙消雲散。
他說,在散發著溫暖的球場,他看到有比他嚴重的、有和他狀況差不多的隊友,在這樣的社會價值觀下,「學習與缺陷共處,一直以來都是我們的課題,這樣的我們,在尋找怎樣的出口?」
這一個念頭,促使、激發他拍攝紀錄片的想像,潘瑋杰冀望用這樣的一個過程,讓大家更認識身障朋友、顛覆世人的刻板印象,「我熱愛我們球隊,所以我要大聲說出我們的故事!」
隔行如隔山 一切從零開始
他是明志科技大學視覺傳達設計系畢業,其實不算是電影的科班,也完全沒有任何拍攝紀錄片的經驗,但在畢業製作時,他嘗試拍了《出口》,這算是《出口:夢想肢戰》的序曲,並從此踏入這個領域,不斷鑽研、無法自拔。
他笑說,「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這樣的經驗,想做一件事,就會執著到變成瘋子的境界。」
潘瑋杰分享,一開始拍攝時,連攝影機怎麼用都不知道,「到了現場,我們就是把錄影鍵按下去,中間都不停,就這樣紀錄了一整個下午,回來也不知道我們在幹什麼,看毛片看的好累、剪接剪得好累。」
於是,出生之犢不畏虎的他,開始積極參加影展相關座談會,甚至在座談會結束時,去廁所堵導演,請教導演拍紀錄片的技巧跟方式,「回想起來,實在是滿瘋狂的。」
此外,他還買了一堆相關的書,也強制自己每週看電影,「到最後其實從娛樂,轉變成一種無形的壓力。」
而不論田調、提案、找資金、拍攝、後製等等,都是從零學起,每次都巴著一些有經驗的人一直問,他說,這樣摸索的過程,其實說辛苦也真的辛苦,但好玩的地方也很多,「因為我只知道,我想要做這件事情,它是我身邊最密切的生命故事,也是我想探究的事物。」
獨立製片辛苦 靠夢想堅持下去
獨立製片在製作時,最缺的往往是經費,但潘瑋杰說,透過在「FlyingV」的募資(5萬元),以及本科系的老師、業界導演、攝影、書法藝術家、配樂師、樂團的情義相挺,一路走來都還算是順暢的,不過他也因此到現在還沒有覓得正職工作。
「父母親也一開始從支持,到最後其實滿擔憂我未來的。」畢竟,要接受自己兒子用正值青春的時光,來拍不知能否完成的記錄片,對他們來講真的昰很矛盾。
就像任何成功導演在崛起過程時的躊躇與徬徨,但他自信的說,「因為,我已蹲低,能跳多高,就看老天的眷顧了。」
他強調,或許「身障者」這個名詞,只是這世界來區分不同人的關係,而人,可能沒有缺陷嗎?
「所以這部作品我所訴說的,都是在這社會下,每個追尋不同出口的人生,而透過這段世界身障棒球大賽的旅程,就是要證明,缺陷也能締造不同可能!」
(照片提供:潘瑋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