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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省財團的盛衰

李慧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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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慧菊

1989-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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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省財團的盛衰
 

本文出自 1989 / 6月號雜誌 第036期遠見雜誌

這個社會,每一天,都是一場競賽。只不過,有的競賽是「拍立得」,立即而明顯的,譬如股市的起落;有些競賽卻是公開的忌諱,大家都不怎麼願意談,實則存在,譬如省籍。 政治上,面對年底選戰,雷渝齊在一個月前申請更改籍貫,從湖南人變成台北市人。其中的利害,大家都能心照不宣地會心一笑。

並肩但很少攜手

經濟上,外省和本省企業集團,他們並肩(但很少攜手)為中華民國的產業拚出一番局面。但兩者相較,誰擅勝場?

由遠見雜誌統計的成績單來看(詳見左圖),從民國六十八年到七十六年這九年閒的表現,全國一百大企業中,外省企業(主要以大股東、創辦人及經營者來區分),顯然略遜一籌。不論在營收、總資產、稅前純益上,前進的速度都比本省企業慢,而且在資產報酬率上,也沒有一年是超前的。

檢視外省企業進人一百大的公司,不難發現,這二十家左右的公司,恰巧都屬於幾個企業集團的一分子,主要包括遠東、裕隆、中興、華隆、太平洋及華夏六個集團。

這六大集團在前一百大的分量,卻很明顯在逐年下降。圖中曲線的意義,不在本省、外省企業團體之間有差距,而是兩者的差距緩慢擴大。

以總資產來說,十年前外省企業占一百大民營企業的三五%,到了前年,只占三一%。

營收方面,也同樣有高下之別。裕隆汽車的滑落,正是一個象徵。十年多來,業績一直領先所有外省企業的裕隆,原本在民營企業穩坐季軍寶座(僅次南亞、台塑),但到了前年,一路退居第五名,中間擠進了大同跟台灣化纖。

差距拉大

「當然啦,他們人多土地多,累積資產快。」遠東紡織總經理徐旭東提出的解釋,是絕大部分外省企業團體決策者的典型反應。

也許資產多,是本省企業占優勢的先天條件,但這個觀點並無法完全解釋為什麼差距在最近三、四年逐漸拉大。「那一定是有些企業發展得比較慢。」華新麗華電線電纜總經理焦佑倫偏著頭想著。

這一點在資產報酬率上,的確可看出端倪。

從財務運用的觀點來看,資產報酬率可以看出企業的獲利能力及周轉率,是察驗企業體質的重要指標之一。也許令外省企業主遺憾的是,近十年來,他們在這一項指標也沒有領先過(見圖四)。

從資產報酬率曲線圖,還看出另一個訊息--景氣好的時候,兩條曲線非常接近;一旦景氣衰退,兩者的差距才拉大。

學財務、在企業教財務課程一、二十年、現任台灣微科副總經理的王忠宗指出,負債比率(利息負擔)可能影響資產報酬率的表現。因為借錢經營,在景氣時可以有較高報酬(如果經營得當)。

外省企業愛借錢?

一般人的印象,認定外省企業比較喜歡借錢經營,但掃瞄前年的一百大企業資料,兩者在負債比率上,並沒有明顯差別,都同樣在四五%到五0%上下。

許多企管、財務專家學者,對這個現象的分析,並不一致。歸納起來,一派說法是產業別的影響大,另一派則認為是社會政治因素作祟,外省人在台灣「根扎得不夠深」。

「這是很奇怪的事,應該不會有差距才對。」中興紡織總經理商武認為,人的聰明才智是常態分配,平均來說,企業團體的表現不應該會因人而異。

人跟財務都不足構成有說服力的理由,企業團體加人的產業不同,是各方意見相同的歸宿。

在外省企業團體中,紡織業幾乎是他們賴以起家、發展的行業。六大集團中,除了華夏跟太平洋較不與紡織沾上邊之外,其他像遠東、中興、華隆及裕隆(台元)都是,而這群人(裕隆除外)也正是業界口傳的「上海幫」主要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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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代夕陽的新星

上海,在大陸淪陷前,早已是中國甚至東南亞的紡織工業重鎮。這批上海興業家或是把機器,或是把資金,甚至上海人的商業細胞帶到台灣,以紡織起家是很自然的事。

但時過境遷,紡織在台灣顯赫的地位,像純爛的夕陽,它的天空將被其他新星取代。

以外銷而言,民國六十一年,紡織品出口曾占總出旦一七%,但在以電子為主的其他產業追趕下,去年只剩一五%。

「紡織業勢必再萎縮。」中興紡織的商武,以紡織業在先進國只占國內總生產額(GDP)的三%為例,台灣紡織業的分量,必定愈來愈輕甚至變成最低,自然影響到企業集團的表現。

看淡紡織業、看好金融等服務業,花八0年代的企業投資方向上,已經形成共識。深一層看,本省企業的確占了很大的優勢,除了國營銀行之外,人壽、信託、信用合作社,甚至農會,絕大部分(國泰、新光、中國信託等)都操在本省企業之中。

還沒鑲「金」邊

財政部參事戴立寧細數來由,一方面這些民間金融機構,多從日本體制下接收,本省籍企業早有淵源;二方面,這些機構草根性強,需要緊密的人際網,「像選舉時候的「柱仔腳」。」戴立寧明白指出,外省人在這方面,毫無競爭條件。

所以,外省企業集團,除了華隆買下國華人壽,正式跨入金融事業之外,也只有遠東、太平洋有證券商,其他都還沒有替企業集團鑲上「金」邊。

金融機構是血庫,對企業的支援效益是無法計算的。太平洋建設總經理章民強,比較太平洋跟國泰建設在競爭條件上,國泰有人壽資金做後盾,「可以買了地,放著」,即使在目前中央銀行實施緊縮金融下,影響較小;但太平洋就必須從別的地方想辦法(現金增資等)。

但純經濟的角度,並不能涵蓋所有人的眼光。他們更從政商關係、長期扎根的方向,解釋為什麼外省企業團體的表現不如本省企業。

輔仁大學管理學研究所所長李仁芳的意見,是這一派人的代表。

四月是掃墓的節令,李仁芳說:「我才想起,對呀,這些(外省)人的墓都不在這裡呀。」

處處可為家

一些與李仁芳有相同看法的人繼續推理、引申,他們舉證,外省企業第二代自小(初中畢業)就出國唸書拿綠卡、海外投資都比本省人厲害,他們「處處可為家」。

另一方面,李仁芳也認為基本上,外省企業受保護較多(紡織業當初的代紡代織政策,過去汽車的高關稅、限制日本車進日等措施),黨政關係比較深厚。然而,在國際化、自由化的新政策及民意勢力高張的今天,過去的優勢逐漸萎縮,「所以影響企業的表現」。

但是,反過來說,「不安全感」、對台灣前途不確定的感覺,難道本省人沒有?

政商關係的運作,諱莫如深,因果關係難以認定。在紡織業服務二十六年的和通創業投資總經理洪星程就承認,很多事,都只是「感覺」,並沒有科學證據。

但概括性的意見,難免忽視個別的表現。 論長期投資,裕隆大手筆整建三義廠,花二十億設工程中心自己開發「飛羚」,在汽車業找不到第二家。

第一代創業,地緣關係是很自然的發展,所以在台灣有所謂的上海幫、山東幫、河北幫;但是到了第二代,這種連繫已經逐漸消去。

就像國豐實業總經理陶傳正所說的,第一代因語言相同,彼此熟悉等關係,自然結合成事業夥伴。但第二代的成長背景已各有不同,如果他自己要投資,「我怎麼可能只找山東人?」

回首四十年的發展,馬拉松式的競賽中,雖然在目前還能以省籍見高低,即使仍找不出完整的理論解釋為什麼外省集團輸給本省企業;但再往後看四十年,這一段統計紀錄,可能是一個階段的結束。畢竟再往後看四十年,省籍的界線,只會愈來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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