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仁勳傳》作者史帝芬・維特(Stephen Witt)堪稱全球最了解黃仁勳的男人。他訪台第三日(3/13),赴台中亞洲大學演講,針對黃仁勳不為人知的小故事、輝達在美中情勢下的前景,全都不藏私分享。
3月13日早上10點不到,亞洲大學附屬現代美術館安藤講堂外,已經擠滿許多教職員、學生、附近民眾。他們全都是為了要聆聽《黃仁勳傳》作者史帝芬・維特(Stephen Witt)的分享。
這天是維特訪台行第三日,儘管台中下起滂沱大雨,現場依舊座無虛席。亞洲大學校長蔡進發致詞表示,日前才剛慶祝24週年校慶,對所有亞大人而言,維特的到訪是珍貴生日禮物。
蔡進發進一步指出,亞大是年輕但發展迅速的大學,在全球大學排名表現優異,過去AI技術發展一度起伏不定,但如今是引領新工業革命的重心,也是亞大教學、研究、產學合作的重要元素。
專訪黃仁勳六次,坊間最多
隨後由維特分享撰寫《黃仁勳傳》的幕後故事與心得。他提到,為了撰寫此書,他和黃仁勳進行六次深度專訪,比坊間任何一本書更多,而且所有問題皆經縝密設計,只問黃仁勳本人才回答得出的問題。
另外,他也對超過200位黃仁勳親友、共事伙伴進行採訪,揭示輝達可以從遊戲顯示卡製造商崛起,成為全球最有價值的公司。
輝達成功的關鍵,和AI神經網路技術與平行運算的結合有關。維特表示,2012年三位加拿大AI學者運用輝達的遊戲GPU訓練神經網路,即便AI仍被視為「失敗領域」,但黃仁勳卻敏銳察覺到其潛力,立即把輝達轉向,投入時間、資源在AI超級晶片開發,終於讓輝達成為全球AI之王。
而在此過程中,黃仁勳的形象也有顯著改變。維特觀察,黃仁勳的女兒曾在LVMH工作,把時尚品味帶回給老爸,影響黃仁勳的穿衣風格,最後終於確立他標誌性的皮衣造型。
三大關鍵理念,驅動黃仁勳成功
不只造型深植人心,黃仁勳能成功,還歸功三大秘訣。首先是「零億美元市場」(Zero Billion Dollar Market)。維特解釋,黃仁勳專注在小型市場、低毛利客戶,認為即便這些市場當前無法帶來大量獲利,未來卻會成為關鍵。
其次是光速(Speed of Light)原則。黃仁勳要求員工確定某項工作在理想狀況下最快可完成時間,然後倒推現實可完成的速度,並努力逼近「光速」。維特認為,這讓輝達不再關注競爭對手的速度,而專注在自身極限突破。
第三是從「第一原則」(First Principle)思考。黃仁勳基於物理學失效,認為隨著摩爾定律逐漸失效,半導體技術遇到瓶頸時,平行運算將成必然趨勢,因而提前投入研發,最終成為AI時代不可或缺的核心技術提供者。
因此,輝達內部有塊大白板,寫滿公司所有發展計畫。但當AI崛起時,黃仁勳毅然擦掉所有內容,只留下OIALT幾個大字,意思是Once in a Lifetime(一輩子只有一次的機會),代表他願意放棄所有舊計畫,全力投入AI。
比別人更拚、讀更多書,黃仁勳補足老闆學分
能夠這樣做,得力於黃仁勳的適應能力與冒險精神。維特觀察,黃仁勳學習能力驚人,青少年時期學習桌球時,只花了幾個幾個月內就打進全國排名前幾名,而且雖然從未受過商業管理訓練,卻憑藉自學閱讀,掌握經營企業的關鍵能力。當同事和他爭論定價策略時,對方無法列舉超過三本相關書籍,黃仁勳一開口就可列出15本。
黃仁勳確實花了很多時間在工作上,信奉996工作原則,也就是每天早上9點工作到晚上9點,一週工作6天。維特坦言,撰寫《黃仁勳傳》後嘗試此種工作模式,但九個月後就筋疲力盡,而黃仁勳卻已經連續40年維持這樣的工作節奏。
美中競爭升溫,輝達還能左右逢源?
現場聽眾提問,在美中關係劍拔弩張之際,輝達是否依然投資前景看好?維特分析,輝達、超微(AMD)都使用台積電的先進製程,但輝達真正的優勢是來自其「軟體技術」,在低層次數據處理(low-level numerics)進行不少優化,大幅提升AI運算效率。
過去十年,輝達提升約1000倍運算效能,其中只有2倍來自晶片硬體提升,而500倍和軟體工程改進有關。維特認為,輝達本質上是軟體公司,擁有超過1萬名頂尖程式開發人員,「這才是對手無法輕易超車的原因。」
因此,輝達也擁有獨特的軟體開發工具(SDK),即便財務上虧損,也堅持開發前沿技術,甚至還參與很多獲得諾貝爾奬的研究,像是重力波探測、冷凍電子顯微技術等。而黃仁勳對客戶而言,也不像是個商人,反而像是熱衷技術的教授,甚至還會提供教材,讓客戶理解想法。
如今川普政府強化對中國輸出高階GPU禁令,在維特看來,似乎意義不大。他認為,中國仍可透過雲端存取輝達架構,只要派一些工程師到其他國家,建立一家大公司來租用輝達運算資源即可,要真正執行禁令非常困難。同時,禁令反而會促使中國發展自己的硬體生態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