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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會改革五法再釀太陽花2.0?學者認為動機不夠

林仕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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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仕祥

2024-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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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批民團聚集立法院周圍,反對院內正在進行的國會改革5法。經濟民主連合提供
大批民團聚集立法院周圍,反對院內正在進行的國會改革5法。經濟民主連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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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討論不是民主」、「國會濫權」,就在總統賴清德就職隔天,大批民團聚集立法院周圍,不畏風雨高呼口號,反對院內正在進行的國會改革五法,抗議人數最高來到3萬人,隱然有10年前太陽花學運捲土重來之感。這次的國會改革法案條文爭議究竟在吵什麼?為何會釀起這麼大的風波?

國會改革五法指的是:《立法院職權行使法》、《刑法》、《立法院組織法》、《立法委員行為法》、《立法委員互選院長副院長辦法》等5法的相關修法。

國會改革五法二讀通過條文

歷經5/17、5/21連兩日在院會上演的表決大戰,目前已通過二讀的條文重點為:

一、總統國情報告常態化。

總統應於每年2月1日前向立法院送交國情報告書,並於3月1日前赴立法院進行國情報告;新任總統應於就職2周內向立法院送交國情報告書,並於1個月內赴立法院進行國情報告;國情報告採即問即答形式。

二、增訂藐視國會罪罰則。

官員對質詢的答覆,不得超過質詢範圍之外,並不得反質詢,也不得拒絕答覆、拒絕提供資料、隱匿資訊、虛偽答覆或有其他藐視國會的行為。被質詢人經主席制止、命出席或要求答覆卻仍違反者,由主席或質詢委員提議,經院會決議,可處2萬至20萬罰緩。違反上述規定者均可移送彈劾或懲戒。

5/17、5/21連兩日在院會上演表決大戰。蘇義傑攝

5/17、5/21連兩日在院會上演表決大戰。蘇義傑攝

三、人事同意權記名投票。

立法院依憲法規定,行使審計長、大法官、監察委員、考試委員等人事同意權,改採記名投票表決。

人事同意權案交付全院委員會或相關委員會審查,自交付審查之日起,期間不得少於1個月,且應於審查過程中舉行公聽會,邀集相關學者專家、公民團體及社會公正人士共同參與審查,並應於院會表決之日10日前,擬具審查報告。

被提名人的學歷、最高學歷學位論文、經歷、財產、稅務、刑案紀錄表及其他審查所需的相關資料,應由提名機關於提名後7日內送交立法院參考。

各黨團或未參加黨團之委員,得以書面要求被提名人答覆與其資格及適任性有關之問題並提出相關之資料;被提名人之準備時間,不得少於10日。被提名人應於提出書面答覆及相關資料之同時,提出結文,並應於結文內記載已據實答覆,絕無隱匿資料或提供虛偽資料;違者委員會應不予審查並報告院會,經院會決議,得處2萬元以上20萬元以下罰鍰。

四、調查權。

在行使調查權部分,得要求政府機關、部隊、法人、團體或社會上有關係人員提供相關資料,法人或社會上影關係人員等違法相關規定,得經立法院會決議,處最高10萬元罰鍰。

目前尚未二讀通過的條文,還包括:

聽證會,涉及外交、國防或其他依法令應秘密事項者,以秘密會議行之,除此之外,應公開舉行……。刑法增訂藐視國會罪,公務員於立法院聽證或受質詢時,就其所知的重要關係事項,為虛偽陳述者,處1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20萬元以下罰金。

3萬人齊聚立院抗議修法

龐大的抗議人潮, 讓整個立法院周遭隱然有「太陽花再起」之感。經濟民主連合提供

龐大的抗議人潮, 讓整個立法院周遭隱然有「太陽花再起」之感。經濟民主連合提供

就這幾條修法,掀起了朝野在立院的連日衝撞,40個民團更齊聚在立法院周圍,在雨中高呼「沒有討論、不是民主」等口號。龐大的抗議人潮,讓整個立法院周遭隱然有「太陽花再起」之感,院方嚴肅以待,於下午5點左右,下令封閉立院周遭部分出入口,立法院附近也出現大批警力巡邏戒備。

議場內的民進黨立委,痛批在野的藍白兩黨毀憲亂政,「讓台灣這座民主堡壘已成為中國人大、香港立法局,」要求國會改革5法,應好好協商後再進行表決,高呼反黑箱、反擴權、要審查、要協商。在野黨立委則強調相關改革法案,在司法及法制委員會已經過逐條討論和詢答,「請民進黨停止這種巨嬰式的鬧劇,停止使用暴力,來阻礙改革法案的推動。」雙方上演十餘小時的表決大戰,鏖戰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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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場內的激戰延續到院外,台灣公民陣線、公投護台灣聯盟、經濟民主連合、台灣人權促進會……40個民間團體,宣布21日集結立法院,要求退回國會三法,由委員會重審,517議事錄不予承認,「拒絕立院變人大,抗議藍白沒收民主」、「沒有討論,不是民主;全案保留,等於沒審;封殺提案,威權復辟。」

抗議人潮在大雨滂沱中仍未散去,且越晚越多人,一位女學生拿著「我可以淋雨,但民主不行」手卡的圖片,瘋傳網路。到了深夜,主辦方宣布抗議人數達到3萬人,現場「我藐視國會」「沒有討論、沒有民主」的呼聲不停,並相約抗議民眾5/24、5/28再齊聚街頭「守護民主」、「讓藍白兩黨忌憚,讓中國畏懼」。

一不小心就反質詢,藐視國會罪爭議大

台灣的國會改革,將「藐視國會」用刑法處理,是全球特例。蘇義傑攝

台灣的國會改革,將「藐視國會」用刑法處理,是全球特例。蘇義傑攝

至於國會改革5法若全數通過,對未來的台灣政局會造成什麼影響?有學者擔憂,可能會導致憲政運作上的模糊性。東海大學政治系教授沈有忠舉例,例如調查權的部分,其實跟現有監察院的彈劾權有點類似,「若未來立法院跟監察院同時受理同一案子,兩者出來的結果矛盾,那到底要聽誰的?」

其中最大爭議的「藐視國會罪」,他透露,22日上午就有接到一些國外友人來電關切,原因在於,未來國會的傳喚對象,不只行政部門有義務出席,甚至連民間企業、外籍人士也有義務出席;且質詢過程中,只要5位委員同意就可送交懲戒,「以目前朝野間不信任的狀況,很容易就藐視國會了,」可能將出現寒蟬效應。

台灣的國會改革,將「藐視國會」用刑法處理,是全球特例。沈有忠說,其他民主國家處理「藐視國會」問題,大多是用「政治的方式」來解決,以國會提出譴責,將訊息公告後,由老百姓自行判讀。用刑法去定罪的話,未來可能會出現國會濫權的問題。「國會當然可以監督行政權,但誰來監督國會?」未來若國會出現濫權行為,將成為棘手難題。

雖然許多執政黨立委、民團認為國會改革5法有「違憲」疑慮,但也有學者認為,這些修法均未逾越憲法原有的規定。東吳大學政治系教授蘇子喬認為,綜觀國會改革5法的修法條文,重點是強化現有立法院的監督能量,「單看每個條文的內容,都沒有違憲問題。」

例如,關於調查權的部分,憲法法庭「釋字第585號解釋」,就有對立法院的調查權進行解釋,因為立法院進行的一些調查,本就不可能和民間完全沒有關係。或者是總統赴立法院進行國情報告,其實也早被寫入憲法裡頭:「立法院得於每年集會時,聽取總統國情報告」,聽取總統報告是憲法賦予立法院的權利,代表立法院對總統的監督與制衡,同樣沒有違憲問題。

比較明顯的爭議點,一樣是藐視國會罪的部分,條文並沒有清楚規範「反質詢」的定義,可能違反「法律明確性原則」,若照目前的版本上路,未來「只要立委認為你反質詢,你就反質詢了,將讓行政官員無所適從。」

他不認為,國會改革5法過關後,會有民團擔憂的「立法權大於其他一切權利」的問題,反而是將現行的權力分立體制,變得更加平衡一點。因為過去大家總說行政權獨大,從來沒有人會認為是立法權獨大,「立法院在五權體制下,其中很大的一部分權力已被監察院拿走了,但監察院本身的效能不彰……。」

總統賴清德就職隔天,大批民團聚集立法院周圍,不畏風雨高呼口號,反對院內正在進行的國會改革五法。取自臉書@黃捷

總統賴清德就職隔天,大批民團聚集立法院周圍,不畏風雨高呼口號,反對院內正在進行的國會改革五法。取自臉書@黃捷

修法程序正義恐有瑕疵

至於民團控訴的程序正義問題,這次修法中,在野勢力挾人數優勢大打表決戰,讓法案強勢過關,其實也是過去8年,執政黨在國會強勢通過立法的手段之一,但這樣的說詞,並無法解釋現在的做法是不是違反程序正義的問題,「不能說以前可以,現在就可以。」

「過半就是多數沒有錯,但這麼重要的法案,是不是可以在票數差距這麼接近、且短時間就讓它通過?沒看到兩黨(藍綠)、藍白和民間更多的討論,重大法案通常不應該這樣子讓它通過的。」沈有中強調,國會改革5法,牽涉憲政運作的一些核心問題,不應該用現在這種像在用表演、強渡關山的方式通過。

尤其是目前國會的運作,動不動就將人民搬出來當擋箭牌,高喊「你不要把人民當白癡看」「我是代表人民來監督政府」,這是標準的民粹式用語,國會改革不是不行,但應該進行更多的討論。沈有忠認為,國會改革5法的立法過程不見得違法,但從程序正義的角度來看,「是不是過於草率,中間是否充滿瑕疵、爭議,」都是可以討論的地方。

國會改革5法的立法過程不見得違法,但從程序正義的角度來看,「是不是過於草率,中間是否充滿瑕疵、爭議,」都是可以討論的地方。蘇義傑攝

國會改革5法的立法過程不見得違法,但從程序正義的角度來看,「是不是過於草率,中間是否充滿瑕疵、爭議,」都是可以討論的地方。蘇義傑攝

2014年到2024年,相隔十年,立法院再度被憤怒的群眾包圍,但這3萬人的怒吼,或許不會成為又一次的太陽花學運。「這次動機不太夠,太陽花當時有明顯的反中情緒,這次純粹是屬於內政問題。」蘇子喬分析,這次聚集在立法院前的民眾,大多數是民進黨支持者,不像10年前的太陽花,許多跨黨派、原本不支持政治的民眾也站出來。

另外,當時引爆太陽花學運的「服貿協定」,許多人由於擔心服貿通過後,服務業的就業機會將被中國人搶走,自己的生計將受到影響,攸關自己的利益問題,才引爆了數十萬人上街遊行、佔據立院,「目前沒有這樣的疑慮,純粹是憲政運作的議題,引起的漣漪與效應,不至於會有那麼大。」

大批民團聚集立法院周圍,反對院內正在進行的國會改革5法。經濟民主連合提供

大批民團聚集立法院周圍,反對院內正在進行的國會改革5法。經濟民主連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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